落灯花(2/2)
……
最近总是想到少年的时候,因为喝酒干的破事。
前几天带着学生们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路过东京街头看到了一家传统的甜食商铺,里面的酒酿丸子很有名。
五条悟停在那家老商铺面前盯着有些年纪的老招牌一会儿,岁月的风雨在门框和招牌都留下来斑驳的痕迹。
直到乙骨忧太喊他,他才回过神来。
乙骨忧太看了看招牌,又看了看玻璃橱窗内的菜单,发现五条悟一直在看被贴出来的招牌菜酒酿丸子。
“老师喜欢吃酒酿丸子?”乙骨忧太问。
“不哦。”五条悟说,“我不喜欢带有酒精的东西。”
他的嗅觉没有小红毛的灵敏,酒酿丸子里的酒精含量没有浓重到让他发觉的地步,头一次进这家店的时候还是硝子想要吃这家的酒酿丸子。
但是杰和硝子都没告诉五条悟这是酒酿丸子,砸吧了一个之后发现口感还不错,厨师估计用了什么别的食料掩盖住了酒味,简简单单地靠嗅觉,不是内行人还真闻不出来。
味道甜润,丸子软糯。
干掉了一个丸子之后的五条悟就放飞自我了,第二天醒过来莫名其妙揣了只小红毛在怀里。
五条悟摸摸鼻子,“只是让人想到了一些……怀念的事情。”
……
最近总是想到她。
夏天吃西瓜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想到她坐在屋檐底下捧着西瓜啃的样子,像只腮帮子鼓鼓的仓鼠,白皙的脸颊上沾了黑色的西瓜籽,嘴唇上沾了西瓜汁。
盛夏的蝉鸣响彻晴空之下,往事被蝉声一同带回。
……
五条悟在沙发上睁开眼睛,庭院外蓄满了水的惊鹿‘咚’一声打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石头上。
流水在朱红色的浮桥下潺潺流过,底下的几尾红色的锦鲤摇曳。
五条悟摁了一下手机,点亮手机屏幕之后,看看上面的时间,发现自己不过是睡了二十分钟。
嘛,左右也不太困。
夏日的蝉声嘹亮,窗外的枝头苍劲,在微热的风里婆娑,树影斑驳地落在青石板铺的地面。
“五条先生,阿诺……”伊地知小心翼翼地开口。
五条悟撇了撇嘴,知道又有事情了。
夏日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斑驳的树影落在屋檐底下,落地式的窗户的窗框将阳光裁开。
“伊地知啊。”五条悟托着腮,一手摁灭了手机屏幕。
手机在手里被转了个圈儿之后被扔在了桌子上,顺着光滑的桌面滑向前方,最后在边缘地带堪堪停了下来。
“我……其实是个性格很糟糕的人吧?”五条悟自言自语一般开口。
“……”
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的辅助监督噎了一下。
这是个深沉而要命的问题,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的好,前一个答案说出来多半会给打,后面那个说出来有违自己的良心。
伊地知心里苦,心说你自己的性格有多糟糕你自己心里没个逼数吗?
“你说……会有女孩子会喜欢我吗?”五条悟嘟囔着,伸出手,仗着自己手长又把手机摸了回来。
“……会有……吧。”伊地知兢兢业业地给出了回答,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但是前提是你不要说话,鸡掰猫一旦开口说话,真是狗都嫌弃。
“伊地知。”五条悟又开口,“你这是在迟疑什么?对我的人品有什么质疑吗?”
伊地知心里苦,“没、没有。”
看这样子,这事儿今天要是不过,这人就不打算去干正事儿了,伊地知心里好苦。
金色的阳光落进粗瓷的杯子里,茶水之中水光荡漾,茶梗一根根立在水中。
有人说茶梗立起来了,会有好事情发生,但是会有什么好事情呢?
五条悟百般聊赖,盯着茶杯里的静静立起来的茶梗出神。
“伊地知啊。”五条悟又双叒叕开口。
“是。”伊地知快哭了。
“伊地知,你有女朋友吗?”五条悟问。
“没有。”伊地知老老实实回答。
五条悟‘嘁’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是个单身。”
伊地知:“……”
谁还不是个单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魔法师。
“我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五条悟眼睑半垂着。
“是。”伊地知兢兢业业地回答,意识到这人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大话之后表情马上变得惊悚,“欸?!”
他的眼睛和眼镜要一起掉下来了。
是哪个姑娘这么倒霉?被这倒霉玩意儿喜欢上。
真惨。
“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坏话?你是在说我坏话吧?”五条悟托着腮,投过去的目光变得阴渗渗的。
伊地知打了个寒颤,“没、没有!”
“你说她会不会喜欢我呢?”
五条悟的目光变得游离,仿佛在神游。
如果当时直接a上去就好了。
五条悟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
又想到了那个盛夏,蝉鸣格外得嘹亮,耳朵里都是树叶的沙沙声,手心的皮肤下是女孩子柔软的嘴唇。
……
——小红毛才十四岁。
——啥?
他记得那个盛夏里嘹亮的蝉鸣,斑驳的树影,还有站在玻璃窗边的女同窗,那时候的家入硝子还留着一头短发,没有戒烟,对方光明正大地站在楼道里抽烟,十六七岁的年纪,熟练的样子宛若一个老烟枪。
高专也没有风纪委员会,不会有人突然冒出来大吼一声‘你是哪个班的?给我把烟掐了去德育处一趟’。
——你对她的心思,自己不清楚吗?
五条悟记得自己满脸问号,胸腔里的某个器官却以不正常的频率在跳动,他隐隐约约地知道家入硝子在说什么事情,但他极力否认,心脏却违背了主人的意志,默认了硝子所说的事情。
——啧啧。
家入硝子当时鄙视的表情历历在目。
——敢喜欢却不敢承认啊你。
家入硝子吐出一个烟圈。
——老子才不会喜欢那个小红毛,硝子你脑子进水了吗?
死鸭子嘴硬,脸上却莫名地开始发烫,温度好像要到沸点了。
——那你去触碰一下呗。
家入硝子恶劣地笑了,看样子迫不及待想看好戏。
——触碰?
十七岁的五条悟愣了一下。
——如果喜欢,就会有感觉。
家入硝子说。
大家都是单身狗,为什么你要搞得跟恋爱大师似的?
从回忆里跳回现实的五条悟托着腮撇了撇嘴,他记得后面庵歌姬走过来,粗略地听到了一两句他俩的谈话,好奇地问了一句他俩在说什么。
——啊,在谈他喜欢上一个十三岁的小红毛事情。
硝子手指里夹着烟屁股,笑得不怀好意。
庵歌姬盯了他半天,老半天才说出一个词。
——人渣。
十七岁的五条悟毫不犹豫地顶回去,奋起反驳,“小红毛今年十四了。”
歌姬的表情突然变得满脸悲悯,宛若那个不认识的小红毛遭受了什么天大的飞来横祸。
……
——那你去触碰一下呗。
——如果喜欢,就会有感觉。
他去触碰她了,琥珀色的眼睛懵懂得像只猫儿,他抬手就捂住了她的眼睛,隔着手掌用嘴唇偷偷触碰她的额头。
风里的铃音清脆如溪涧泉水,心跳震耳欲聋。
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
“这、这个,我也不好说。”伊地知违背了自己的良心,“您应该是很多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特别注释一下,是你的脸应该是很多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但是,比起作为‘人’的我,那个小红毛更喜欢‘毛茸茸’。”五条悟‘啧’了一声,开始嘟囔。
伊地知大惊呆,心说你居然还有做人的时候?
“她喜欢把我当做猫撸。”五条悟磨牙,同样都是‘五条悟’,‘五条猫猫’就是‘五条悟’,‘五条悟’就是‘五条猫猫’,待遇怎么就差这么大呢?
“算了,我觉得你不懂,你是只单身狗。”五条悟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说吧,什么事情?”
伊地知……伊地知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