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痴情（1/1）
“母亲！”曹月娥断然喝止。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周围的人已经都听到了。
“月娥，到底怎么回事？”赵心怡第一个发问，她对自己身边这个天天跟着自己情同姐妹的陪嫁丫头忽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陌生。
杜若冷冷道：“这还不明显吗，曹姐姐的这位哥哥应该是情哥哥才对吧，只怕眼前这位也不是曹姐姐的母亲，而是曹姐姐情郎的母亲。”
“只可惜这情郎如今也已经是别人的。”田嬷嬷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一齐朝门外看去，田嬷嬷领着一个脸生的嬷嬷走进来，向杜若和赵心怡鞠了一礼，扬起手里的一张纸，道，“曹月娥，你好好看看吧，这是梁咏笙和城外王员外的庶女王玉女的婚约。”
曹月娥愣在原地，旋即一把抢过田嬷嬷手里的婚书，她是个认得字的，从头到尾反复看了多少遍，对着那老妇人道：“母亲，这是真的吗？这是你给笙哥定下的婚约吗？笙哥他知道吗？”
老妇人低下头，带着几分愧疚道：“月娥，你以后也别叫我‘母亲’了，我不是你的母亲，你是个好姑娘，对我们咏笙的确有情有义，这些年照顾我也是没话说，可是，可是你如果真的对咏笙好，就放过咏笙吧，你不能断了梁家的后啊！”
曹月娥一把拽住老妇人的胳膊，眼里残存着希望，问道：“你就告诉我，这是不是笙哥的意思，他知不知道？”
老妇人任凭曹月娥拽着就是不肯说话。
田嬷嬷冷冷道：“他当然知道，你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吧，你自己也感觉到他在躲着你吧，否则你这些天怎么会魂不守舍？”
曹月娥忽然脑回路清晰了，她不再去纠缠梁咏笙的母亲，而是一把抓住田嬷嬷，问道：“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定知道，你快告诉我！”
赵心怡此刻已经完全懵了，她也过来拉着田嬷嬷的衣袖，问道：“田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曹月娥到底是我们杜府的大丫头，被人欺负了我们不能不管，你一定知道什么，你快说呀。”
田嬷嬷冷哼道：“她被人欺负？只怕是我们杜府被她害了。”田嬷嬷冷冷看着曹月娥道：“你先说，这个梁咏笙你是怎么认识的，怎么成了梁家的女儿，你们都对我们杜家做了什么，你再不说，我不仅不告诉你梁咏笙的下落，我还要拉你去见官。”
曹月娥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缓缓道来，那梁咏笙原来只是个伶人，别看他皮肤黑黑，但是身形英俊，五官玲珑，扮相极为妖娆。
有一次，梁咏笙在谢秉坤府上唱堂会，谢秉坤夫人的身边的钱嬷嬷那日正好邀请曹月娥去府上教她学习女红，经过雕梁画栋的曹月娥被那悠扬婉转的昆曲吸引，一丝丝全无杂音的曲调仿佛从远方丝丝入扣地钻进曹月娥的欣赏，转过连廊道那一头，曹月娥终于看见一个高挑婀娜的身影，一下她就被吸引了，她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美妙的伶人身影，禁不住道：“这个女戏子可真好看。”
钱嬷嬷看着曹月娥的样，嘻嘻笑道：“这是个男人。”
“男人？”曹月娥简直不敢相信，她定定地仔细看过去，那细腰、那婀娜、那媚眼、那红唇……怎么可能是个男人？
钱嬷嬷笑道：“见过他的人都猜错了，他可是我们老爷最喜欢的戏子，是我们老爷养在府上的，叫梁咏笙，原来就是个草台班子的台柱子，那戏班子已经混不下去了，因这梁咏笙被我们老爷看中，整个戏班子都留在了谢府，专门为谢府唱戏的。”
钱嬷嬷继续说道：“这个梁咏笙可真是个百变的男人，你别看他现在活脱脱一个美人，比女人还女人，卸了妆，可一点看不出是个女人，那可就是个黑脸的汉子。”
曹月娥一边听她说着，一边看得腿都迈不动。钱嬷嬷戏虐道：“怎么，你看上他了？”曹月娥的脸一下就红了，钱嬷嬷道：“我可提醒你，在这府里，看上他的丫头可不是一个两个，这外头认识他的大姑娘小媳妇也不是没有。”
可此时的曹月娥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她从此便常常出入谢府，一来二去终于和梁咏笙认识了，无论是戏台上的“女人”还是卸妆后的“男人”，都让曹月娥无法自拔，为了他，她兜兜转转认识了梁咏笙生病的老娘，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积蓄，请来了城中最好的名医，看好了他老娘的病。她还时不时偷偷溜出府来照顾他的老娘，自己省吃俭用贴补梁咏笙的家用……
可是正是因为曹月娥跟着梁咏笙这么多年，没有名分，没有好处，梁家母子并不把曹月娥当回事。相反，曹月娥跟着梁咏笙这些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本来梁母也是接受曹月娥的，毕竟她照顾自己任劳任怨，这样的媳妇好驾驭，可是怀不上孩子她却是不能接受的。
加之梁咏笙如今因为在谢府立下了大功，谢秉坤废了梁咏笙的奴籍，又因着梁咏笙的身手极好，破格提拔他做了谢秉坤的贴身侍卫。身份提高后的梁咏笙再也用不上曹月娥了，加之曹月娥也并没有出色的容貌，梁咏笙本就对她并无十分情意。如今母亲一再催促要个孩子，梁咏笙也考虑正经娶一个媳妇。母子俩一商议，这个不会生孩子的曹月娥是肯定不能要的，除非她愿意做妾，只怕她目前不肯答应，因此梁家母子便私下里悄悄找了媒婆，等正式成了亲，曹月娥就算闹破天也是无可奈何。
而给梁咏笙母亲保媒的这位嬷嬷正是田嬷嬷今日领进门的这位嬷嬷，田嬷嬷十两银子将其买通，曹月娥面对着这对绝情的母子悲嚎痛哭：“你们，你们太没有良心了，梁咏笙在哪里，我要问问他，他的良心让狗吃了吗？我为了他倾尽所有，舍了银子，误了青春，耽了感情……”
赵姨娘见她如此，十分心疼，正要俯身去搀扶，被田嬷嬷一把拽住，道：“你何止付出这些，你为了他还杀了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