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诸神有信（1/2）

暴雨终是下下来了。雷声闪电，无休止的狂吼，像要挣脱什么，又像是像要撕裂什么。此时窗外还淅淅沥沥的下着，雷声倒是停了。

又是睁眼望着天花板的一晚。

他选择怪罪他爸，其实只是没法原谅自己而已。

眼看着天色红了起来，拿过公文包，翻找了半天，医生开的药不见踪迹，药没有找到，倒是翻出来一包烟。还有一个幽蓝色的打火机，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

沉默了半晌，还是把它们放到了茶几上，起身去洗澡。

“该死！”

向东一拳打在墙壁。

赤身拿走烟盒。

浴室里雾气还未散去，他躺在浴缸里，点燃了那一抹红。

脑海里各色的人在他面前抽烟的模样，或诱惑、或悲哀、或意气风发。最后定格在眼前这一缕飘散的白雾上。

苦，从舌尖弥漫到舌根的苦。

向东不解，为何人们选择消愁的东西都这般苦，啤酒、烟、咖啡。

不留神，烟咽下去了，引来一轮长久撕心裂肺的咳嗽，眼泪顺着下睫毛滑落到浴缸里。

丢了还在燃烧的烟，向东潜入水底。

嗡~嗡~嗡~

憋红的脸从水下冒出来。拿起电话。

向东红着眼奔到医院。

赶到时，董悦舅舅们都站在门口，红着眼抹着眼泪，大舅舅越过人群眼疾手快的将向东拉进病房。

“快进去，我妈她有话想对你说。”

向东看着大舅红肿的眼睛，一下子失了力气，踉跄着走到外婆病床边。

外婆躺在狭小的床上，眼神明亮的看着向东。蓝白相间的床单，花白的头发。

向东一下清醒了，咚的一声跪下，哭起来。

“外婆，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董悦。”

外婆上次偏瘫后恢复的很好，但是也仅仅是能简单的言语。外婆抬起右手抓住向东。微笑的看着他。

“不怪你，你记着悦儿这么多年，难为你了。”

外婆看着向东的眼睛里没有怨恨，只有心疼。

“我年纪大了，不怪你。”

外婆明显是撑着一口气等着向东。

说完这几句话，外婆已经开始喘着粗气，心电监护仪也开始报警。

向东急了，握住外婆的手：“外婆，我，我发誓，我一定将董悦找回来，你不要生气，她会没事的，外婆，你要加油，你，我，你听话，会好的会好的。”向东语无伦次的说着，外婆想要安慰他，但手中无力，眼睛慢慢失了焦。

门外等着的人冲了进来。

外婆闭上了眼睛。

向东被挤到一边，口中还一直叨念着，会好的，会好的。

外婆走了，一切安静了。向东缩在角落与世隔绝。

大舅走过来，将他扶起来坐在椅子上。

“向东，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时常来看外婆，我们很感激，悦儿的事。。。。。。”

大舅双手颤抖了一下：“只能怪我弟弟一家命不好。你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把那些都放下吧。”

向东没有说话。片刻后，大舅也走了。

医院人来人往，有人生有人死。有人开心，就会有人难过。

向乐最近谈下来一个项目，忙着准备开工的事情。昨夜陪着承建方一直熬到凌晨六点，回到酒店毫无睡意，听说向东回来了，看了眼时间。

拿起电话，给向东打过去。

“向东，约饭。”

向东攥紧手机。

“哥，外婆走了。”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向乐问：“你在哪？我来接你。”

向东上车后就开始昏睡。

期间向母打电话来。想必她是知道了那晚发生在书房的事了。

向东没有多说，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浮上心头。

挂完电话，睡不着了。他问向乐最近跟的什么项目。看向东好像恢复了一点状态，向乐回复他。

“我们村的，那个工厂废弃很多年了。地皮被政府拍卖了。要做旅游项目。”

“那个地方做旅游？“

”你还记得小瀑布吗？小瀑布离长垣江不远。现在政府准备打造人工沙滩。准备将近江一带开发出来，工厂的位置欣赏江面很好，准备在原址上打造个江景酒店出来。“

“什么？小瀑布？你们要将小瀑布开发出来？”

“恩。”

右边突然窜出来一辆电瓶车，向乐踩了一下刹车。

转头见向东脸色郁郁，找了个位置，靠边停下。拍拍向东肩膀。

“兄弟，有句话，我想对你说很久了，向前看，别把自己折磨太深。”

向东不想他和董悦的美好回忆就这样被大众亵渎，也不想董悦最后的气息被破坏。郁郁的一口气提不上来。

向乐递给他一支烟。

向东接过来。

“下午你干嘛？”

“去工厂。”

向东深吸一口浓郁的烟：“我也去。”

向东站在悬崖边。

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她现在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