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1/1）
第五章
“小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得罪了郑秀才？你们当初在学院的时候不是挺要好的吗？怎么就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一晚上没睡好的黎瑛就又登门了。她不相信自己这个外甥女能甘心不去科考，至于妹夫说得不让孩子去科举的事情，黎瑛觉得自己的妹夫又不靠谱了。
黎青羽看着一大早为自己的事情跑来的大姨，声音中带了几分暖意：“大姨，这件事您不要担心，我自然是有办法的，郑柯文只不过是一个秀才，轮不到她为非作歹的。”
黎瑛听了，心中丝毫不觉得轻松，只觉得这孩子圣贤书读多了，人情世故上不明白。
她还要开口劝告，却只听一句话——
“姐姐来了，您来得正好，我也有事情要找您呢！”白氏心中揣揣，但想起自己的目的，不由得挺直了三分腰板，板着一张脸，暗暗为自己打气，瞪着一双美目，抢先开口道。
黎瑛深感疑惑，这妹夫寡居，与自己向来是没有什么话的，怎么今天……可转念一想，郑秀才的事情他一介男子，自然是要与自己商量的。
“大姐，”白氏又喊了一声，转过身去朝着秦深的方向招了招手，笑意盈盈的开口道：“大姐，这是我为小羽捡回来的夫郎，小羽年纪也到了，也该是时候了，我看着孩子是个好的，就想着要早点办事。”
黎青羽和黎瑛的眼皮都是突突的跳着，一个是不知道爹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一个是觉得妹夫这笑容实在是不怀好意。
“还有，”白氏低着头，似是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已有盈盈泪水，似有千万般的委屈：“姐姐，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们这些的，只是小羽实在是、实在是……唉！”
黎瑛被这架势搞得心头一跳，看见白氏的泪水，条件发射一样就去训黎青羽：“你怎么能不听你爹爹的话！你爹爹将你拉扯长大不容易！”
没等黎青羽开口，白氏就继续说道：“前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梦见她母亲了！”白氏手指着黎青羽，身子都颤抖着，似是忍受着极大的悲痛。
“小羽，”白氏泪眼朦胧的看着她：“爹爹也不想这样逼你，实在是你母亲和大师轮番这样说，我才不得不信啊！你如今这样……”说着，又是一阵哭泣。
黎青羽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已经知道爹爹想要做什么了。
黎瑛没有多想，朝着黎青羽，一脸严肃道：“小羽，既然这样，你爹爹又买来了人，不如就遂了你爹爹和、和母亲的一番心愿，如何？”
见到如此，黎青羽眼神闪烁，低下头诺诺道：“爹爹、大姨，实不相瞒，我不愿答应，实在是另有隐情。自从我十岁之后，我梦中就时常见到一位小公子，时过这么多年，小公子的音容笑貌实在是已经在我的脑中，不能忘怀，前些日子，我已知晓那公子家门，我一心科举，也是为了早日迎娶那位小公子，自然不便在此时娶亲。”
黎瑛听着，却是忍不住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她已经睡醒了是吧，为什么事情这么的……迷幻？一个两个的，都梦中？
“小羽，可是你母亲都托梦了啊？”白氏听着这话，又是一声带着哽咽的话语。
黎青羽沉默半晌，又开口道：“我一心科举便是为此，若是梦中之事不符，或是我无力考上京城，那自然是有缘无分，可是爹爹、大姨，青羽如今年方十五，实在是不想、也不甘心试也不试就此认命，实在是不甘心啊！”
黎瑛一听，自己这外甥女少年老成，平日里向来不曾将心迹显露至此，此番表态，实在是很难令人不动容：“你说的也有道理，你母亲若只是想让你成婚，十五岁却是不用着急。”
“那小羽，姐姐，妻主的意愿该如何呢？”白氏靠着门框，眼睛通红，一脸的悲伤。
“事已至此，爹爹不如您将您做的梦如实说出来，若是母亲也同意。我自是……”黎青羽低下头，做出一副已经想要妥协的样子。
“你母亲前些日子托梦于我，也是要你尽早成亲，否则的话，她……”白氏还是一脸悲痛，拿手帕遮住了脸，眼泪止不住的样子。
“爹爹，不如我们折中而来，大姨也做个见证，”黎青羽目光坚定，直直地和白氏对视：“县试不日便要开始，这一次的县试，青羽自是不甘心错过的。若是此时成亲，一个疏忽，这几年的努力便是功亏一篑，青羽绝不愿如此。所以，此时成婚，爹爹请恕女儿无论如何不能答应，”说着起身，向白氏长做了一稽，接着再说下去：“若是此次再不成，那么就说明我与那梦中人再无缘分，爹爹说什么就是什么，女儿绝不反对，爹爹，您一下如何？”
白氏当然知道自己这女儿的本事，自然不想答应这要求，但还没开口，就听见了黎瑛的话：“小羽，你是不是忘了，你刚刚得罪了郑秀才啊，这科举，也是千难万难的事情啊！”
黎瑛终于记起自己最初的目的了，但这两人好像又都无视了她。
“我只有一个条件，不管你那梦中的什么人，若是你不娶秦深，科举你想都别想！！”白氏看见女儿有想松动的意思，恨不得再加一把火，眉头拧得死紧，眼中闪着怒火，大声呵斥，话中犹带着哽咽，但说得死死的，一点余地都不留。
“爹爹，即使是您，也要讲道理啊！”黎青羽话中已有弱势，但还是不松口。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去观察黎瑛的脸色。
“那你就不管你母亲和爹爹了吗？”白氏眼睛通红的质问。
黎青羽苦笑：“爹爹明鉴，女儿并无此意。爹爹为何如此逼迫女儿？”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会儿说着不娶，一会儿又说你是心有所属，你这不就是把爹爹的话不当回事！”白氏步步紧逼，并不退让，今天在大姐面前，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
秦深低着头，听着耳边两人对他嫁人之事随意评论，心里的难堪几乎要把他淹没，他其实并不想嫁给黎青羽，这位女郎一看就是个有主见的，即使被迫娶了自己，那也肯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他见了太多夫妻嫁娶不和产生的悲剧。可他在京中见到的人，大多是也是有亲族帮扶的，不像他，孑然一身，无亲无友。这位郎主也不是喜欢他，只是想女儿娶个郎君罢了。如若婚后女郎对自己不好，郎主是肯定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为什么他没有死在路上呢，为什么呢？为什么那些人没有杀了自己呢？若是死了，秦深眼眶通红，若是死了，是不是也算是成全了沈家的风骨，不会让自己的下半生受尽磋磨？
可是一想到死，秦深的眼前就会浮现爹爹的样子：“钰儿，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秦深身体微微晃了晃，一瞬间清醒过来，把刚刚涌上心头的不切实际的幻想摇了出去，爹爹费尽心力将他送出，不是再死一次的。他只能努力地、努力地将自己的身形缩得小一点、再小一点，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似乎这样，就能不让自己那么难看一样。
黎瑛看着那头一点一点低着的小郎君，心中有些埋怨，就因为这个人让自己外甥女为难了，妹夫捡人说不定换一个小羽就肯了呢，现在，人都在家里了，这可要怎么办好！
耳朵边还是父女两个吵吵嚷嚷的声音，说句不好听的，黎瑛觉得自己真是皇上不急自己瞎着急啊！家庭矛盾什么的，哪有郑秀才那边的事情来得紧要！而且，她来到这里，是来劝说黎青羽放弃科举的啊！
她咳了两声，父女二人仍是热火朝天的吵着，没分给她一个眼神。
黎瑛：……
“妹夫，小羽，郑秀才这件事，你们到底准备怎么办？嫁娶之事，本为家事，不如先放一放，妹夫，你也别说什么蠢话，就算小羽不去科考了，可郑秀才的事情还是要解决的。”最终，她决定和稀泥。
黎青羽听着大姨的话，心中叹息，还是要再猛烈一点点啊。白氏听了这话，不知是吵累了还是怎样，也没有反驳，只是气呼呼的坐在那里。
黎青羽也顺势把话题扯开，与黎瑛说起了这件事。
“找村长解决，”黎青羽一脸严肃地看着黎瑛，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村长想必不会看着郑柯文在村子里胡作非为。”眼睛却是暗暗看着白氏的方向，爹爹看到这样一定很心急吧，肯定不愿意把话题扯开的。
爹爹的下一招，莫不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大姐，您是看着小羽长大的，她母亲去得早，您说说，妻主这么多年，就这一件事情，小羽是不是应该办好？她不听我的也就算了，怎么能……”
说着，又是一阵抽泣之声，好像在无声的逼迫院子里站的两个女人。白氏心中一狠，就要继续说下去，她大姨在这里一趟不容易，一定要把这件事定下来！
“小羽，你母亲好久都不曾入我梦中了，若是这一件事我没有办好，百年之后，实在是没有颜面去见你母亲啊！”声音哀哀切切，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你这样，可要我怎么活啊！”说着，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