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1/1）
第十章
“怎么可能！你这个……”李宛白瞪大了眼睛，她立在原地，看看不远处气定神闲的小女孩，又看看手中的药方！不停地来回看着，一张长满了褶子的老脸涨得通红！
牛泽看她这个样子，陡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上前一把将李老手中的药方夺过来，提着李老的衣领：“你看出什么了？这药方能不能治好小舒的病？你看出什么了？！”
她神情激动，整张脸都透着不正常的红色，李老被她提着衣领晃动着，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癫狂。
黎青羽一个箭步上前，狠狠地按住了牛泽的肩膀，生怕牛泽粗手粗脚的，一不小心，酿成什么家庭悲剧。
李宛白剧烈地咳嗽着，喘着粗气，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牛泽的样子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一双眼睛还是盯着李宛白，眼睛发着光一样。她不相信这个年轻的过分的小先生，但是夫郎的母亲，还是可以信一信的，即使这个母亲看起来再不靠谱。
李宛白脸色有几分古怪，本来儿子有救了，这是应该高兴的大喜事，但这方子不是出自自己之手，甚至不知出自自己哪个手下败将之手，而是出自乡野之地一名只有十五岁的女娃娃之手！
李宛白一生醉心医术，造诣也极高，这是第一次，生出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之感，心中一丝丝的失落，甚至超过了儿子的病有希望的高兴。
“你说话！”牛泽缓过神来，厉声问道。
“可以治，”李宛白回过神来，看着凶神恶煞的牛泽，撇了撇嘴，低声道：“可能有九成的把握，”说到这里，她又挺了挺胸膛：“之后我给调理，你放心，一定让他恢复如初。”
后面的话，牛泽已经无心去听了！她听到有九成把握的时候，已经高兴疯了！
五大三粗的女人，拉着黎青羽的手，似乎是要说什么，眼睛都红了，但吭哧半天，只干巴巴地挤出了一句：“小先生，若是这服药真的起到了作用，从今往后，你让我牛泽往南，我绝不往北！”
黎青羽尴尬的笑了笑，虽然说这时候她最好的做法是故弄玄虚的点点头，说几句高深莫测的话来，但是方子的原主人在牛泽的背后哀怨的盯着她，她忽然就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所以也只是笑了笑道：“机缘巧合罢了，机缘巧合，我只是刚好见过我师父救过这样一个人，此时能帮上忙，你好我也好，大人你也不必如此。”
心中却是不免沉思，上辈子师父告诉自己师祖一辈子醉心岐黄之术，膝下荒凉，无儿女承欢，眼下这个情况，或许实在是……
黎青羽不便多做评价，也无意牵扯到这一家人的弯弯绕绕中，事情已经办妥，还是快些回到家中，不要让爹爹担心为好。
“药房已经写出，事情算是已经办好，不知我是否可以离去？这位老先生，看着医术很是精湛的样子，我相信之后的事情，先生一定会处理得很好，我就不过多参与了。”黎青羽不着痕迹的给师祖拉了一把好感度。
“她？”牛泽斜了眼李宛白，“哼”了一声，“内子若是让她照顾，我才是真正的不放心，小先生，若是您不嫌弃，以后我可能会多去打扰您了。”
黎青羽刚想说话，就听到牛泽又说：“这次的事情给先生带来很大困扰吧？先生您放心，我明天就去黎家村再走一遭，把那郑柯文做得事情公布出来。那些乡野粗妇，肯定就不敢因此说先生的闲话了。若是还是不行，我和县令有几分私交……”
黎青羽觉得这牛泽实在是个人才，看似大大咧咧的，实则是粗中有细，竟然还会注意到村人的想法，为她的名声着想。只是她觉得有几分好笑，这人莫不是忘了她自己也是做违法乱纪的勾当的？
“你师父是谁？”正当黎青羽想回话，李宛白却是从打击中回过神来了：“你说这是你师父的方子？她是谁？你且把她的名字告诉我。”
黎青羽笑着打太极：“家师的姓名我也不知道，况且她云游四方已经很久了，我也找不到她在哪里。”又转过头，对着牛泽道：“天色实在也不早了，大人还是先去抓药吧，让令夫郎先吃几副药试试，若是有什么不适，可随时来黎家村找我。”
话说到这里，牛泽也惦记着先去抓几副药来，不再多说：“大恩不言谢，小先生就我夫郎，他日我牛泽一定相报！”
黎青羽受了一礼，转身离去。
“唉，女娃娃，你别走啊？”李宛白没有套出来这方子子是谁写得，又觉得其中君臣佐使用得实在精妙，心中跟挠痒痒似的：“我刚刚说你写出来要拜你为师的，你还记得吗？你还知道什么药方？我拜你为师了是不是都要告诉我？”
黎青羽着急要离开，听闻这话，更是脚下生风，年轻人走得快，李宛白气喘吁吁地跟着，也很快就跟丢了。只能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牛泽家中。
牛泽竟然还没有去买药，只是在门口站着：“小舒的病刚刚有起色，你又想去哪里？你多年以来，抛弃他们父子一走了之，现在又在我家中蹭吃蹭喝，此时小舒的病还没有好全，你又想着离开，你……”
李宛白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她又恢复了正常，语气是少有的严肃：“我追寻医道巅峰，怎么能被小情小爱，柴米油盐束缚？”
“你……”牛泽好像被气到了，颤抖着手指着她，却毫无办法，过了一会儿，闷声闷气道：“这些话，若是你敢到小舒面前说，我一定把你赶出去！”
李宛白没有回答，只是说：“快去买药吧！”
黎青羽担心着家中的爹爹，脚步恨不得一块再快。即使这样，到村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村中大路上没有一个人，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越是靠近家中，黎青羽好像听见了姨父张氏有些吵闹的声音，她心中着急，害怕爹爹因此受了什么委屈。
“妹夫，你家中还剩多少钱？你给我个实话！”张氏，黎青羽大姨的夫郎，此时正在黎青羽家中，他面色愁苦，说的话也实在是不是很客气。
唉！家中妻主一定要救她这个惹祸的外甥女，他也是实在没办法，只想着能少出点就少出点：“我们先凑三十两银子去试试水，若是不行，我们再凑些，那些差役就是要钱，我们给的比郑秀才多，小羽就一定会没事的！”
张氏是个有主意的，知道他这外甥女一定会是个有出息的！最重要的，这些年看下来，人品也不错，是个知恩图报的，故之前黎瑛资助黎青羽上学堂，张氏都是乐见其成的，只想着黎青羽什么时候发达了，念着点她大姨的好，让她们一家也沾点光。
可事情到了现在，已经不是几个小钱钱能够解决的了！
黎青羽有很大可能就废了。她一个读书人，被差役押走，村中早已经传遍了。名声已经不成样子，即使人人都知道，是那郑柯文在使绊子，那又怎么样？
张氏眼睛一眯，这时候，不出钱肯定是不行的了。但是即使要出，黎青羽没干什么，最大的可能是打一顿放出来，只要不立刻就去了，只要黎青羽能回来，自己家中出了这么大的力气把她捞出来，以后，她就得给她们家青韵当牛做马！
想到这里，张氏又积极起来，他眼珠子转了转，伸手指了指秦深：“你那刚刚买来这小郎君，还是交给我吧，我和镇上的周府熟悉，她们家有意要一个年轻的小郎君，我有把握能卖到十五两银子！之后的，我们两家在凑一凑，总还是有的！”
说着，走到秦深面前，伸手摸了把他的脸，又掐了两下胳膊。细瓷般白嫩的胳膊上立马就出现了两团红印。
张氏撇了撇嘴：“还细皮嫩肉的，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白氏听着这话，苦笑了两声，姐夫打的什么主意，之前她看不出来，但现在经历了那恍恍惚惚的几十年鬼魂生涯，也该知道一点点的了。他想说钱财不是问题，若是给他时间，多少钱他都能赚回来——但现在说这话，不啻于痴人说梦，也没有人会相信他。
女儿还是救不回来。
他一脸哀伤，两只眼睛肿得通红，没有了白日里的泼辣，却只能低声下气道：“姐夫，三十两银子太少了，她们不会就这样放过小羽的。郑秀才也不会轻易放过小羽的！”
“那怎么办！”张氏看着人不上钩，脸色就冷淡了点。本来他计划的好好的，若是这妹夫答应了，就借他们十几两银子应应急，但如今，竟然还不知足！
“姐夫，这钱我们以后肯定会还的！我前几天拜了师，习得了高明的绣法技艺，只要给我一段时间，我肯定会挣来钱的！”白氏看着张氏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张氏的脸上一瞬间出现了几分不屑，险些要忍不住翻个白眼，绣法技艺？若是有这本事，还需要到现在才能显现，不过是借钱的时候的说辞罢了。到时候，白氏和黎青羽要是没钱，自己做亲戚的，还能逼死她们不成？
黎青羽走到门前，就听到门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心中一急，知道爹爹肯定担心自己，急忙敲了敲门：“爹爹，是我！是我！先开开门！”
张氏的白眼堪堪忍住了，眼睛在门外和白氏之间来回瞟着，脑子还没转过来，笑容已经铺满了全脸，完全忘了自己刚刚的打算：“哎呀，妹夫，小羽回来了，快看看去！快点！大喜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