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故人与弟弟（1/2）

眼前支支吾吾的吟游诗人是瑞雅曾经的同伴。

虽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但瑞雅还是收敛了诧异，安静地等着吟游诗人说完话语。

不过每当诗人说出一句话，瑞雅心中的戒备就浓郁一分。到最后，瑞雅微笑着看着对方，语调有些嘲讽：“你想劝我回安德切罗大监狱？”

吟游诗人没有说话，双手不安地握在一起，紧张的神情肯定了瑞雅的说法。

一见面就被劝回监狱，瑞雅心中浮现起果然如此的感觉。哪怕现在的身份确实是逃犯，但面对吟游诗人，瑞雅心中还是没有一丝一毫和故人重逢的喜悦。

因为用的不是光明圣女的身份，所以瑞雅没有任何压力，面带微笑地说出并不礼貌的话语：“在这三百年里，我学会了一项新的本领——说服别人。但我不想对你浪费力气，所以我要直接说了，克莱伊，你的废话还是这么多，我也还是不喜欢你，你最好滚出我的视线。”

并不在乎吟游诗人会有什么反应，说完话后，瑞雅直接转身离开。

对于瑞雅而言，吟游诗人的存在象征着不太美好的回忆。

吟游诗人身为人族与魔族的混血，曾在三百年前和瑞雅一起接受大贤者的教导。

在接受教导之时，吟游诗人日常叮嘱瑞雅，身为大贤者的学生，对待他人应该谦卑且温和，遇见问题时，要学会包容忍耐。只有谦卑的灵魂才能承载高贵的学识，只有包容的智慧才不会给世界带去混乱。

瑞雅曾听过诗人的劝解，努力成为符合他人想象的大贤者继承者，直到——大贤者陨落于深渊。

大贤者和无数同伴在黑暗中死去，瑞雅在痛苦之中继承了黑翼首席的荣光。

而在瑞雅质疑后方战线为什么没有及时作出支援时，吟游诗人开始劝解瑞雅去成为传播和平的黑翼首席。

哪怕大贤者是因为后方战线的疏忽而陨落，也要为了整体战线的统一选择忍耐，不可以做出任何质疑，不可以随便发泄自己的情绪，不可以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脆弱，显示出愤怒与悲伤。

诗人永远都在用大贤者继承者的身份劝解她退让。

就像现在劝解她重回安德切罗。

但现在已经不是三百年前要顾忌深渊局势的时候，瑞雅觉得自己傻了才会去浪费时间听诗人的劝解。

与其面对一个长相普通的吟游诗人，不如回去看看精灵。不管精灵会引发多少意外，最起码对方救世主的身份和精灵族的容貌都能让人心情好上许多。

不过当瑞雅离开时，吟游诗人却鼓起勇气，一把拉住了瑞雅的衣袖。

“我去找过你！”吟游诗人的语调急促而紧张，“我去安德切罗申请过见你，但是看守者说你拒绝面见任何人，包括罗德尔！”

瑞雅停下了步伐。

从吟游诗人口中崩出的名字，又是一个让瑞雅无法喜欢的存在。

吟游诗人希望她学会退让，学会给每一个生灵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罗德尔则希望她学会柔弱，学会依偎在他的身后，学会看着他去遮风挡雨，成为只为他一人歌唱的鸟儿。

哪怕瑞雅的魔法师位阶可以直接把罗德尔往泥地里摁。

瑞雅长长地换了口气，终于开始反思自己。在三百年前，她就不该听吟游诗人的劝解，给背叛自己的罗德尔一次继续活着的机会，使得对方的名字和芙洛拉有了关联。

瑞雅回过身，打量着吟游诗人对比三百年前颓废许多的面容，语气不再温和。

“我不明白，你明明也害怕我，为什么还要拦下我，”到现在，瑞雅还是无法推测出吟游诗人奇怪的想法，“当初我敢发动玫瑰事变血洗安德切罗，现在你敢保证，我不会血洗这个小镇？”

“你不能这么做！”吟游诗人紧紧盯着瑞雅，不满的情绪压下了恐惧，“这个小镇的人和安德切罗里的勇者不一样，他们不会和你们竞争救世主的名讳！回安德切罗认罪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瑞雅笑着抬了抬眉眼：“你连我的名字都不敢喊，竟然有勇气让我去认罪？你觉得，我要是想动手，你能拦下我吗？”

吟游诗人愣了愣，没有说话。

但片刻后，在瑞雅又一次想要离开时，吟游诗人就像是被迫做了什么决定，仓促地开口：“我是拦不住你，但我可以联系圣城和众多联盟。芙……芙洛拉，在你赎罪期间，光明神殿中诞生了第一圣女，你不再是光明一系最强大的法师，对深渊具有第一压制力的存在也不再是你，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了。”

从吟游诗人的口里听见了第一圣女的称谓，瑞雅心中的烦躁被嘲讽的情绪冲淡许多，只是笑着注视着对方。

而吟游诗人似乎察觉不到瑞雅神情间的嘲讽，神情不忍而怜悯：“就算发动了玫瑰事变，你也曾守护这个世界，不要再任性了，芙洛拉……”

“到现在你还觉得以前的我任性，那你去请求光明第一圣女来逮捕我吧。”瑞雅懒得再和诗人争辩，直接抽回自己的衣袖。

虽然三百年没见，但对方依旧很烦人，烦人的能力甚至更进一步。

瑞雅并不需要怜悯的视线。

在三百年前，她守护世界只是因为同伴生活在这个世界。

而在现在，她守护世界也只是因为这是同伴付出生命去守护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