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2) 兄弟矛盾（1/2）

她回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奥汀。很显然，洛基也不曾料到奥汀会出现，一时愣住。奥汀肩上挂着披风，他走到她身边，将她揽到怀中：“阿斯加德的神后是美人，但我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打她的主意。我更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你，洛基。”

她蹙眉看了一眼洛基，突然觉得身心疲倦，将头埋到奥汀的胸前。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大大刺激了洛基，分明圣钟早已安静，他却依然听得到它在自己心中沉沉嗡鸣。那些女神的吟唱都是毒咒，一寸寸从他的耳中灌入，腐蚀了他的精神世界。他微笑着，发梢在轻风下颤抖，瞳孔渗出红色：“我有没有能力得到她，结果决斗后就知道。”

“这应该让她自己来选择，与决斗毫无关系。”

“奥汀，你是在退缩么？”

“如果我退缩，就不会站在这里。但是我依然不希望因为这种已知结果的事和你闹翻，你最好考虑清楚。”

“已知结果？”洛基的眼睛已经变成鲜红，但是他的嘴角还是微微扬起，看不出一丝不快的情绪，“你说的结果，是她会跟我，还是我会赢呢？”

“她会选择我，我也会赢。”

奥汀话音刚落，一团火球已经擦着草坪冲向他。他伸手一挡，一道金色光壁在他和弗丽嘉两人面前打开，火球随即被金光吞没。接下来，洛基双手交替掷出无数颗火焰球，都被奥汀一层层加厚的魔法护壁截下。对方愤怒时的强袭，也仅仅会让他的手臂微颤一下。弗丽嘉紧张得捉紧奥汀的衣襟，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警惕——她知道洛基每一次的攻击，都足以摧毁一整座阿斯加德的宫殿，生怕奥汀一个分神，两人都完蛋了。奥汀却拍拍她的肩，低声说：“不用害怕，我会保护好你。”

她点头，更加抱紧了他。洛基气得双手发抖，盛怒状态已经完全乱了章法，指向天空。红发乱舞之时，铺天盖地的巨大火焰球从天而降。奥汀在上方划了个十字，又一道金色的圆形护壁出现在他们上空。火焰球砸在上面。奥汀搂住她的腰，两人消失在银光中。刚一离开，火焰球就冲破了护壁，在草地上烧出了一个深深的半球坑。然后，他们出现在了更远的地方。洛基刚要追上去，奥汀已指向他。金银交错的无数道条状光芒凝聚了日月的光辉，化作一道惩戒的十字架，朝着洛基袭去。同时，烈火中的魔神出现在洛基上方，灵魂出窍般扑向他们。两道巨大的魔法冲击在一起，完全抵消。接下来，洛基的脚下出现明亮的火魔法阵，火焰巨人张开吞没夜空的四肢，又一次冲过去。奥汀在空中划出古神族的四属性究级刻印，念出咒文，水火风雷四种魔法划破夜空的界限，迎接洛基的攻击。明亮的火光覆灭了视域，爆炸和迸发的声响频频在耳边响起。她捂住耳朵，闭上眼。过了很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看见捂着胸口大口喘气的洛基。而他仍不放弃，又一次捧出魔法球。只是受了伤，他动作慢了很多，魔法还没放出，奥汀这边又一次发出攻击，他被撞得后退一步，几乎跌倒。奥汀没有乘胜追击，甚至没有丝毫战斗欲，直接用魔法荆条束缚了洛基。他召来了人，让他们把洛基带下去。洛基愤愤不平地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看着他们，却没有说一个字。

“回去休息吧。”奥汀牵着弗丽嘉的手，带她回去。

两人走了一段，弗丽嘉又回头看了看被破坏得惨不忍睹的环境，禁不住声说：“你会把洛基怎么样？”

“我想短期内不能让他待在阿斯加德。如果他的妻子知道今天的事，恐怕也会接受不了。”

她倏然抬头看着奥汀，一时间竟感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真的？只是把他送走？太好了……其实洛基本性一点也不坏，他只是……可能只是太寂寞了。”

“今天就让他回约顿海姆。不过你要答应我，不管怎么想念他，短期内不要再去看他，不然我怕他会误会，制造更多的麻烦。”

“我不会去的。”弗丽嘉一下扑到奥汀的怀中。很想说“你真的很宽容”或者“你是最伟大的人”一类的话，但想了想觉得太肉麻，还是没说出来，只是用力地抱紧他。奥汀温柔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当晚，弗丽嘉把一个枕头当成奥汀，紧紧抱着它陶醉在梦乡。英灵殿地下一千米的牢房中，有蛇和老鼠从角落中蹿过。穿过一千九百九十九道牢笼，踏过潮湿阴冷的地面，奥汀停留在了最深处的牢房面前。洛基四肢都被厚重的枷锁扣住，上面挂满锁和铁链，拉成了一个十字架的形状，就像白日奥汀用以惩戒他的魔法一样。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向外面。奥汀冷漠地看着洛基，就像一个毫无感情的石像：“洛基，你在筹备着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不用再特地摊开说。”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开始策划这一切之前。”

“这么说，你早就对我有防备了？”洛基诧异地看着他。

“事实是你也没让我失望，不是么。”

洛基怔了怔，突然笑起来：“哈，哈哈……真没想到，你在弗丽嘉面前那一副善良无害的模样，居然全是装的。”

“其实我对你已经很仁慈。换做其他人，早就死了。而弗丽嘉……她很单纯，我们没有必要让她知道太多，不是么。”

这时，一个巨物的阴影将洛基笼罩。洛基下意识抬头看去，头上竟是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毒蛇。

“放心，它不会吃了你。只是三百年内恐怕要委屈你了。我会派人给你送食物，不会让你死的。”奥汀微笑着，“毕竟你是我的弟弟。”

神袛主宰的力量支配着他们的命运和性格。纯火的属性强大且极端，这也是火神无法隐藏潜在破坏因子的原因。所以，要在短时间内消除洛基的力量，只有杀了他，或用冰蛇的毒液一滴滴侵蚀入他的身体，吞噬他体内火的神力。然而，火神的这种力量会无限重生，哪怕还保留着千分之一，他都会像烧毁的野草一样，变回原来的模样，甚至因为疯狂衍生变得更强。所以，只有经过三百年的耗损，不留一丝余地吞噬所有的力量，才可以让他变成一个普通的神族。奥汀离开后，洛基下意识抬起头。一滴紫蓝色的毒液坠下，落在他的脸颊。毒液是尖锐的刀刃，撕裂他的皮肤，他在一片漆暗中浑身颤抖着，咬得嘴唇流了血，才忍住没让奥汀听见他狼狈的叫声。同时，身上的枷锁太厚重，所以他年轻的皮肤很快被锁链拉出血，却还是动弹不得。那一滴毒液浸入皮肤以后，伤口很快愈合，毒液却在他体内疯蹿，就像被刀刃割破经过的血管。好不容易剧痛散去，又一滴毒液落下。这一回的剧痛比之前更甚，他痛苦地挣扎，因为力量过于猛烈，让整个地牢都跟着剧烈晃动，落下大雨般的碎石沙砾。他听见自己的吼叫声回荡在无尽的监牢。这个可怖的万丈深渊中，只有他一个人。他是火神，原本应该生活在阳光下。身上流着巨人的血液，他原本应该生活在生机勃勃的约顿海姆。可是，从那个命运的预言降临，他就再也没有真正见过阳光。想起自己从小到大一次次被人欺凌，一次次不公的待遇，他知道，他生命中不是没有出现过阳光……

“姐姐是独眼巨人，要抓小侏儒喽……”

她在密密尔泉水前转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那一缕阳光，就是爱神弗丽嘉的长发。

如果没有奥汀，如果她不嫁给奥汀……

他身体紧绷眼眶发红地看着地面，想着自己要在这种地方度过三百年，而这三百年内，每分每秒都得承受着力量一丝丝消耗的绝望……他抬头看着上方的漆黑，嘶声力竭大喊：“奥汀！弗丽嘉！我不会放过你们，永远不会！！就算是我死，也要让你们一起陪葬！你们等着，我总有一天会出来的，姐姐，你等着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奥汀回到千米之上的地面，发现同行的布莱奇正因地震脚下踉跄了一下。布莱奇低头看了看地面跳动的小石块，不解地看了一眼奥汀。奥汀不带感情地笑了笑，先行跨上龙背，飞入高空。这时地面又震动一下，布莱奇不敢多问，赶紧尾随奥汀而去。

奥汀命人告诉洛基的孩子，他们的父亲已被囚禁，如果他们继续惹事生非，挑起巨人和神族的矛盾，他们这辈子都会见不着父亲。他们虽然邪恶，但毕竟只是三个孩子，收到众神之王这样的警告，都乖乖回到约顿海姆，并且开始商量着向祖母撒谎，努力捱过三百年。洛基的妻子西格恩则不见踪影。之后半年内，阿斯加德都频频发生地震。虽然不严重，但是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弗丽嘉躺在床上总是无法入眠。并不是因为宫殿摇晃得厉害，而是那种细微的，源自于地狱的微颤，让人心生畏惧。所幸半年后，一切又恢复了常态。后来，弗雷和芙蕾雅一直守在华纳部落，鲜少回来探访。

神界经历了光辉纪元最辉煌的时代，十二大主神的力量平衡着这个世界。时间如白驹过隙，忽然之间，三百零一年过去。

如同多年前和华纳部落的战争一样，巨人的突袭是出乎意料的。只是这一回除了奥汀，任何人都不理解他们的动机。自古以来，巨人的仇恨远远高过华纳部落，而且实力也不容小觑，奥汀非常罕见地在第一回合就上了战场。西格恩一直潜伏在阿斯加德，每一天都没有放弃过寻找洛基。终于，二百九十八年后，她从几个高级侍卫口中听来他的所在，乔装跟随到关押他的地牢。侍卫只在送饭的时候出现，其他时候地牢里都只有他一人。西格恩就用杯子来接他头上的毒液，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后来，巨人和阿西尔神族在金侬加裂缝上方交战，西格恩带着弗丽嘉去见洛基时，他还是无力地蜷缩在锁链中，忍受着麻木却依然摧残着神经的剧痛。听见脚步声，抬头正对上弗丽嘉震惊的视线，他虚弱地笑了笑。这一刻，一切已经凝固，唯独毒液落在他的脸上，不曾停歇。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弗丽嘉冲过去，跪在洛基的身边，捧着他的脸颊说，“你不是已经离开阿斯加德了么？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