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2/2）

老和尚缓缓睁开眼睛，与苍老的面容不相匹配的是，那一双眼睛，竟是如泉水一般清澈，让人一眼能就望到底，可在这浅显的表象下面，又是那样的深不可测，却又不生出一丝波澜，平静祥和，仿佛蕴含着天地间去穷无尽的智慧，凡人永远都探不到尽头。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空见大师？！除了那一对眼睛，他看上去似乎跟寻常的老人家一般无异。

空见大师微微点了点头，小沙弥对他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那小沙弥出去之后，宁老太君正寻思着说点什么，空见大师眸光悠悠地看向她，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浅浅地笑意，“老太君别来无恙？”声音低沉，透着一丝亲和。听口气，倒好像是认识宁老太君。

众人惊疑，纷纷看向宁老太君。

宁老太君亦是诧异，仔细瞧着空见大师的面容，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忽然，脑海中仿佛一道灵光闪过，浮现出一张瘦削的脸庞，与面前的这位空见大师重叠到一起，“你……你是……”

宁老太君语无伦次，简直不敢置信。

空见大师呵呵笑了，瘦削而苍老的面容上皱纹横生，宛如一朵秋日里盛开的菊花，朗声说道：“老太君当年赠水之恩，老衲没齿难忘。”

这位空见大师，竟然就是当年宁老太君在府门口遇见，赠了一碗水的云游僧人。

没想到当年指着三府的府邸说“贵府有凤来仪”的云游僧人，竟然就是空见大师，宁氏内心的欣喜简直藏都藏不住了！

宁老太君是经历过风浪的人，短暂的惊诧过后，随即恢复镇定，呵呵笑将起来，说道：“难怪今日晨起，我院中的菩提树忽然开花，原来竟是要重遇大师您呐。”

昔年释迦牟尼佛于菩提树下“成道”，自此之后，菩提便为佛教圣树。拿它比喻空见大师，宁老太君这马屁拍地可真顺溜。

不过她这话也并非全然虚假，今日在寿安堂，柳英的确是看见那株菩提树开了花。

然而空见大师早已怔悟大道，对于俗世间的恭维已却之心外，淡淡一笑，并无多少反应。

此时又有先前那个小沙弥端了茶水进来，每人只小小一杯，杯子是最普通不过的陶瓷禅定杯，然那茶却是上好的陈年熟普洱，茶色清亮红润，入口绵滑，宁老太君抿了一口，闭上眼眸连连点头。

茶固然是好，但今日可不是来品茶会友的，宁老太君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搁下茶杯，想是对故友那般介绍道：“空见大师，这是我的五个孙女。”

空见大师顺着宁老太君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如浮光掠影一般从五人身上划过，只在柳英身上略做停留。柳英心里咯噔一下，自从听说有位得道高僧要见她之后，她就一直在害怕一件事。

空见大师看过五人之后，说了一句：“老太君果然福泽深厚”，便再无下文。

没奈何，宁老太君只得再一次腆着老脸说道：“大师觉得我这五个孙女面相如何？若能指点一二，我柳家上下感激不尽。”

“阿弥陀佛”，空见大师单手立掌，尊了一声佛号，淡然道：“佛曰：相由心生，若心怀善念，自得善果，若是心生恶念，亦必有果报，心念循坏，生生不息，故而相面一事，看得一时，断不了一世，老太君又何苦执着于此？”

“这……”

宁老太君不知如何反驳，心中只道空见大师不愿给她的孙女相面，不由垂头叹息，露出失望之色。

不料空见大师却又说道，“老衲是方外之人，不理俗世，几位姑娘的前程，老衲不便窥视天机，但有人却是可以。”

“哦？是谁？”

宁老太君惊问道。这世间竟还有人比空见大师道行更深？

空见大师平和地道，“正是几位姑娘自己。”

众人无不惊讶！

这个时候，之前端茶水进来后一直站在空见大师身边的那个小沙弥，从香案上拿过一打白纸，走到几位姑娘面前，抽了其中一张递给柳神珠，“女施主，请拿好。”

柳神珠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犹疑着伸手接过。

接下去是柳培培、柳玉容、柳英，再是柳非然，每人一张。

五人手中拿着白纸，皆是一片茫然之色，只听那空见大师说道：“那白纸之上，便是几位姑娘各自的命运前程，至于能不能看到，看到多少，就看几位姑娘各自的缘法了。”

……

一张白纸能看到自己的命运？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若是换做旁人，肯定会被斥为江湖骗子，可这人却是鼎鼎有名的宝华寺主持空见大师……柳英等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几人发呆，赵氏在一旁推了一下柳玉容，小声道：“快看，空见大师说能看到，就一定能看到。”

柳玉容回过神来，呐呐点头，“哦”了一声，低头去看白纸。

其余几人也跟着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