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 114 章（1/2）

“陛下,有道是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大宣朝科举制度百年积弊，是时候该变一变了！如此江山方能长治久安,万世昌荣。”

柳申烽掷地有声的话语令在场诸人皆屏息敛气，都暗暗为他捏一把冷汗。

谁都知道尤成之案牵扯科举制度改革,朝廷两方势力为此明争暗斗，角逐不休。可就算如此,谁也不敢在明面上跟皇帝说。人人都绕着弯子说话，人人都说为了大宣朝为了穆家江山，人人都说自己是忠臣,可就是没人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如今这层窗户纸被柳申烽给捅破了，一个刚刚中了探花即将步入仕途怀揣梦想的有志青年。

高座上的皇帝沉默不语,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偌大的宴席厅中,上下数百人，鸦雀无声。

“胡言乱语”

寂静了片刻之后，晋王出声斥责道：“科举制度乃是高祖钦定，岂可随意变动？按你之言，若是科举制度不变,难道我大宣朝就不能长治久安，万世昌荣了么？”

晋王斥责完柳申烽，继而转向皇帝奏请,“父皇，这个柳申烽言语狂悖，大逆不道，儿臣请求撤去他的探花之名，永不录用。”

柳申烽不过是说了几句旁人不敢说的话，晋王竟然就要撤去人家的功名还永不录用，未免还太狠毒了些。

柳荫原本很生气，可转念一想，这满屋子坐着的都是跟柳申烽一样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才挣得这份功名的学子，人都是有立场的，晋王这话，等于是将他们这些人全都给得罪了，哪怕明面上不说，心里肯定都不舒服。自来文官治国，这天下其实是文人的天下，晋王将他们这些人都给得罪了，不过是逞一时之快罢了，将来定然讨不了好。

而皇帝依旧沉默不语，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任凭底下人争来斗去，他就是不吭声，只冷眼瞧着。

“晋王殿下，柳兄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就算您跟他政见不合，也用不着撤去他的功名永不录用这般严重吧？您可知道，十年寒窗苦读何等不易？功名对吾等学子来说又何等重要？如此轻言撤去，岂不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说话的是裴原，他性子温润，哪怕是说反驳的话也浸着儒雅，丝毫不失了风度，然语言间却不卑不亢透着端严。

“晋王殿下天潢贵胄，生来富贵，爵禄官位手到擒来，他当然不知道吾等寒门学子寒窗苦读的辛酸。”

榜眼赵毅的话语更是直接犀利。

而后裴原和赵毅俩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起身走至柳申烽身边跪下，向皇帝请命：“吾等请求陛下准许尤成查卷。”

柳申烽看了二人一眼，眸中透着感激，赵毅笑道：“柳兄，我们兄弟三人一起金榜题名，如今要撤，便也一起撤了吧。”

“君子重言行，努力以自私！晋王殿下凤子龙孙，一言一行皆代表皇室，代表朝廷，理当谨言慎行才是。”

今科进士第六名朱启贤边说边站起来同样走到柳申烽等人的身边跪下向皇帝请命：“陛下，在下也愿为尤成请命。”

继朱启贤之后，又陆陆续续有学子离开座位跪到殿中央纷纷为尤成请命，不一会儿的功夫，殿内就跪了数十人之多。

初生牛犊不畏虎，要说打口水仗，哪儿及得过这些读书声？晋王得罪谁不好得罪他们？结果分分钟被人教着学做人。气得他脸色铁青，指着跪了满地的学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让人看了直乐呵。柳荫不觉心情大好。

其他大臣眼见情形不妙，一个个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然晋王却仍不放弃，他冷眼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众学子，最后目光定格在柳申烽身上，冷飕飕地说道：

“柳申烽，今年科举的主考官可是你四叔柳景淼，尤成查卷，第一个被质疑的人就是他，你说尤成遭遇不公，那第一个该为此担责的人，就是他。”

被点了名的柳景淼再不能冷眼旁观做隐形人，起身走到殿中央，在柳申烽等人的前面跪下，大声诉道：“陛下，臣自领受天命，负责科举一事起，便战战兢兢，勤勤恳恳，从未敢有丝毫懈怠，约束下属，更是身体力行，自认不会出现有考官徇私舞弊的现象，可如今竟然遭人质疑，臣愿接受查卷，以证清白。”

“你……”

晋王气结，他万万没想到柳景淼竟然会来这么一手，打着自证清白的旗号让皇帝答应查卷，当真是只老狐狸啊。要知道，柳景淼可是朝中第一个想要科举改革之人！

晋王心中比谁都明白，这查卷是万万不能的，又气又恼，然而情急之下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心中这口气又委实咽不下去，恼怒之下便有些口不择言，说：“人人都道柳家家学渊源，如今看来，不过都是些胡搅蛮缠，狡诈奸险之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