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罪（1/2）

“是。”魅殇收回剑,依旧没有表情，“我会让人放你们出城去，就当是......回报你。那之后,能不能攻进来,就看你鬼御的本事。”

风,从未有过的静,和,冷。

他青紫的嘴唇开合几次,发出滞涩的声音，“殇儿，你我真的要兵戎相见吗？”

“你有选择吗？”

是的,他有选择吗？

他皱着眉，隐忍痛楚，“可我说过,要一直在你身边。”这一句话,在此时说来，不是承诺，而是不知左右的无可奈何。

“那他们呢？”魅殇冰凉的目光直指着他身后的卫队。

他身后还有一个宛兹。

“我也说过，你不可能只在我身边,曾经你会为了画碧放弃我，现在你会为了他们。”她凄切地笑，“你做不了全然的坏人。”

我相信你,可我不相信这句话。

“将军！”

她看着他在风中止不住的颤抖，看着他双眼逐渐憋得猩红,看着他双拳握紧，指尖陷进肉里。

她很残忍，把他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就像当年她的父王一样。

对他残忍，对自己残忍。

风又吹起了大氅的声音，她知道，他要走了。他转过了身，翻跃上马，像来时那样，呼啸而去，只是他的背影，挺直而僵硬。

“哥哥，对不起了。”

与他，与宣室，魅殇已经分不清孰是孰非。

她抬起手腕，前臂已经布满了蛛丝一般的紫红痕迹。九夜说，雪蜍喜寒怕热，但血液会降低它对热的恐惧。今夜，她沾了太多的血腥。

她已经染上了罪。

小埋来到她身边，怜惜地看着她，缓声问：“主子，接下来......”

“去守城。”她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朝宫外走去。

城门口，已有人等在那儿，高头大马，英姿飒爽。

那是熟悉的身影。

魅殇远远淡笑着，“成渝哥哥。”

成渝下马，走过来摸着她的头，“殇儿，你长大了。”

魅殇笑笑，“殇儿早就长大了。”

两人的对话，不知为何让人有些难过。

成渝招了招手，领头的少年也迅捷下马，来到他们跟前，他曲着半膝，“晔见过姨。”

十四岁的晔风华正茂，正是她看到的希望，这座城新的源泉。

他抬头看着魅殇，年轻的脸上满是晨曦的阳光，“姨送我的书都看完了，跟老师也学了很多。”

魅殇浅浅地笑，拉他起来，“你辛苦了。”

有人上前来，魅殇看着他，露出欣慰的笑，“蔡将军。”

蔡孤黎亦上前，恭敬行礼，“公主。”

魅殇别开了头，让这个称呼擦过耳畔，飘向了风中。

“接下来三军如何行事，皆由晔儿定夺，天照泠随时待命。”

晔点了点头。

魅殇又吩咐小埋，“让十二夜去休息，他......暂时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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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兹的队伍从清晨撤出王城后便没了动静，像前几日一般驻扎在前方的山头上。

他在挣扎。

魅殇站在城楼上，抚摸着泛青的砖瓦，遥遥看着对面。透过渺小的凹隙，她的目光可以肆无忌惮。

“你站了一整天，不用这么紧张。”成渝把一壶热水塞进她手里，“喝一点，暖暖身子。”

魅殇接过，如他所言抿了几口，确实带来几分暖意。

成渝又拿了些干粮给她，两人靠着城墙坐下来。

魅殇啃着干粮，没有再说什么。成渝也只是安静地坐着，抬首看着逐渐昏暗的天空，似也无限感慨。

待她吃完了，他站起身来，把手伸向魅殇，“看来他一时不会进攻，那先跟我去个地方。”

似乎已经知道他说的是何处，魅殇忙垂下眼，打开壶子喝了一口热水，“等......”

“殇儿，她在等你。”成渝看透什么，截断她的逃避。

魅殇安静了，眼眶一下子湿润，却被她强忍住了。

她不敢去见她。

她的姐姐。

她知道她在北良，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