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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完全不像张辛形容的那么冷酷无情,一下飞机就笑的花枝烂颤的,看见张辛就大咧咧的喊,“我孙子呢,孙子呢,快去见孙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骂人呢。

张辛嫌弃的说,“你稍微矜持点行不行,找你来是让你压场的,好好想想一会怎么和林家聊,别上来就孙子孙子的,这事复杂着呢。”

“好,好,只要让我看孙子,我一定好好聊,怎么当孙子都行。钱也带了,卡也带了,林家也是体面人,应该不会怎么样吧。”张爸爸乐呵呵的说道。

结果到了林家,林家果真闭门不见。

林爸爸还没有退休,正在另一个城市工作,听说他们来了,赶快驱车回了家。

林爸爸就在家门口守着,堵着门,不让张辛一家见孩子。

他很生气的说着:“张辛,我女儿为了这个孩子吃了多少苦你不知道,你也不在乎,我们也不指望你在乎。你当初一走了之,是何等绝情?如今孩子长大了,你又想见他,还带着你爸爸,又想见你孙子,你们把我女儿当什么?代孕工具吗?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亲家公,确实是张辛混蛋,都是我从小管他太少,打他太少,可是这个孩子也可怜,他没有妈妈,没有妈妈的孩子从里到外都是冷的,可他没有坏透,他还是个好孩子。我知道子欣是个好姑娘,我们这次来不是见孙子,是给我儿媳妇道歉来的,我这个老头子亲自来道歉,都是我教子无方。我保证明媒正娶三媒六聘,一点不让子欣受委屈。如果子欣觉得张辛混蛋,让她出来,打他也好,骂他也好,我绝对不拦着,我帮她一起打。只是亲家公,咱们为人父母的,都盼着孩子好啊,子欣对张辛有情,咱们能成全还是要成全他们。”张爸爸苦口婆心的说着。

“谁是你亲家公?谁说我们欣欣对你那个王八蛋孩子有情?你们就是仗着这一点来逼我们是不是?张辛,你站出来,你说说你当初去上海之前是怎么对我说的,我又是怎么对你说的?我们欣欣遇人不淑,她做的决定她自己承担,她担不住的还有我们父母替她担着,用不着你,以前最难的时候用不着,现在更用不着。不是所有东西你扔了都可以捡回来,我女儿何等金贵,容不得你们选择要或者不要。”林爸爸激动的喊着。

张辛看着两个老人吵着,其实也不算是吵,是一个人骂着,一个人求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爸爸这么认怂过,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不恼怒,用最卑微的语气劝着。

张辛有一丝丝过瘾,活该,叫你不管我,我就给你惹祸,就让你给我收拾烂摊子,可他又有一丝丝得意,爸爸还是爱我的吧,那个狗臭脾气,从来不说软话的倔老头为了我可以这样低三下四。

这可能就是血缘本身的力量,他是他的孩子,也就是他的根,他的希望,他的延续。

张辛不想在辩驳什么了,他太想见到林子欣了,于是慢慢的走到了房门口,头靠在门上,隔着门说道,“子欣,你在听吗?我回来了。你赢了,我输了,我想要结婚,我想要娶你,我想要这个孩子,你赌赢了,子欣。”

张辛一直喃喃的重复着,他不知道林子欣在不在门前,他只知道这就是他最想告诉她的。

门开了,林子欣抱着孩子,噙着泪说道,“爸,别吵了,孩子都哭了,让他们进来了。”

进了屋,张爸爸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殷勤的答应着林爸爸关于婚事的各种要求,什么彩礼什么婚纱照什么蜜月旅行,什么都答应。

张爸爸从来不是一个好爸爸,可确实有钱。

林子欣见了张辛并没有很激动,她还是处在那种奇怪的状态里,一直在流眼泪,但是并没有很伤心,整个人很平淡,或者说很冷漠很躲闪。

张辛和她单独在一个卧室里,他也没有过分主动的和林子欣有什么肢体接触,一年多没见,一切都物是人非。

张辛迟疑了一下下,蹲在了她的身前,拉住了她的手,“子欣,你何必如此?我哪里值得你做这么多?”

林子欣淡淡的说,“你确实不值得,可是我值得。我的爱值得我做这么多,你看,你以为我不敢拿我们母子的性命跟你赌,其实我敢,我这辈子就不要幸福了,我只要我的爱情,我只要你的孩子。”

“不管怎么说吧,我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就是认赌服输,你赢了,我愿意放弃我之前说过的一切,我愿意过你想要的那种生活。”张辛摸着她的手臂,笃定的说道。

“张辛你确定吗?你不会再走吧?我真的没有能力再接受一遍你的离开了。”林子欣紧紧的盯着张辛的脸,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

“子欣,我爱你,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你还在等我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麻烦,而是如释重负。我向你保证,以后只有你抛弃我,我绝不会再离开你。”

“我才不会抛弃你的,你最怕的就是被抛弃了。”林子欣爱怜的摸着他的脸,喃喃的说着。

张辛站起身来,将林子欣抱进了怀里,她感受着张辛有力的拥抱,渐渐地,好像醒了一样,突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屋子外面吵闹的林爸爸林妈妈张爸爸也都不再说话,林妈妈也跟着哭了起来,他们何尝不知道女儿心里全是眼泪,可她只能硬撑着,不认输也不崩溃。

这么久了,林子欣一直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不给自己悲痛的机会。

这么久了,她终于真正的哭了出来。

张辛紧紧的抱着她,把她压到身下认真的亲吻爱抚,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这样期待的去做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原来他自以为坚定的婚恋观就是一层薄薄的纸,他自以为的理智潇洒就是另一种任性幼稚,他哪有不被爱?他哪有不想家?

他太想有个人永远不会抛弃他。

可能安全感就是他心里的一个大洞,一直以来都阴风阵阵,他太想要安全感,想要到病态,以至于他视安全感为洪水猛兽,他躲得远远,他以为只要绝不去拿,也就绝不会失去。

所有人来到他的世界,望一眼他心里的这个大洞,或者惋惜,或者不解,或者像夏天那样充满鄙视,可所有人看看这个大洞就都走了,只有林子欣不肯走,她扯下了自己血肉补上了那个大洞,赌上自己的一切去对抗那个大洞。

她本来是一个非常阳光非常美好的姑娘,可能也只有这种底牌满满的姑娘有勇气做出这样的事情。

美丽的身体,有趣的灵魂,强大的内心,物质和精神都异常给力的父母,林子欣用尽自己所有的一切来对赌张辛灵魂深处的那一份残缺,可纵然这样,她还是险些赔掉了自己的性命,她以为她能承担,可事实上,她已经几近崩溃。

去死吧,这个声音在林子欣的脑子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

交心

林子欣的病症并没有随着张辛的归来而奇迹般的变好。

即使她爱的那个男人就躺在身边,她还是无法入睡,孩子醒着的时候她会紧张的照顾孩子,而孩子好不容易睡去了,她又会看着孩子默默的流泪。

好几次张辛半夜醒来都会发现林子欣直直的坐在窗边看夜色。

每一次他都是默默的抱住林子欣,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有的时候她就会在他的怀里睡去,有的时候她会在他的怀里哭泣。

张辛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喜欢这个时候的她,不仅仅出于愧疚和心疼,而是他时常会觉得自己是个非常脆弱非常无力的存在,所以当他面对这个同样烂泥一般的姑娘,他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同身受,在每一次抱紧她保护她的时候,他自己也觉得安心了很多。

“林子欣,我如果知道你过得这样不好,打死我我也不会走的,我以为你只是胡闹任性,没想到你一条路走到黑,其实我一直都是爱你的,你真的没必要用这种方式逼我,和你在一起,我没有那么不情愿。”张辛又一次抱住了发呆的林子欣,第一次开口谈他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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