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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贰壹』初六的风(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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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天是六月初六,张贵妃宫里头的活,到这天才算结束。申酉交接的光景,左端间棂花格子内,陆梨正收拾着碎布片儿。张贵妃着一袭明丽宫装,正坐在外头的嵌玉雕花罗汉榻上说话。宋家的二公子宋玉柔前阵子随他三叔去了西南,弄回来两只金丝仓鼠,被宋玉妍抱了一只进来讨自己欢心。张贵妃脚边可养着猫,和鼠反冲哩。老二说他要,这便让他过来领走了。

母子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楚邝的眼睛总管不住时不时往陆梨那边瞄。陆梨穿着淡樱花的斜襟衫子,底下是葡萄紫的襦裙,腰间系一条略深点的同色娟带。腰细细的,曲线却刚刚好的晃人心神。

楚邝不信她不知道自己在看她,但她那么淡定地垂着眼皮子,若真是从前的那个小蠢瓜,可见长大了心机有多沉。这种明明知道又偏对自己漠然置之的感觉,让楚邝心里就像堵着一团什么,竟有种想把陆梨扣在身下,然后揉痛她的念想。

楚邝气闷地收回眼神,暗暗磨了磨牙关。

他自以为看得不经意,并且满面的冷漠,但其实都被做母亲的尽收眼底了。

这世上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情愫也奇怪,想当年张贵妃十多岁的时候,那时刚进裕亲王府,看着忧郁清寡的楚昂,是并没有把他搁心上的。怎料到后来却一发不可收拾,为了爱他抢他占有他,镇日一门心的寻着法儿和女人斗。虽然争来斗去到最后除了为争一口气,对于楚昂他这个人反倒是不重要了。

现如今老二这般反感这个小宫女,显见得是把她记挂在心上。臭小子没心没肺,他自个不晓得罢了。

陆梨这丫头也是长脸,换作是别个宫女,早不知怎么脸红啊局促啊脚尖儿都站不稳了。她却兀自由着老二去,就这份气定神闲的宫廷气度,总算自己没看走眼。

宋玉妍喜欢老二没错,但皇储的位置不定,宋家那头就一直没吭声。他们宋家惯会权衡做人,这点从楚昂潜邸那些年的低调就可看出来了,如今呢,门楣可是有多光耀。张贵妃猜着宋家大抵有在等老四的意思。但不管宋玉妍最后到底是不是和老二,侧妃里头出个这样小门小户的总归是不错。关键也没什么心计,先头江锦秀差人来打听粥儿做法,竟也大方告诉了。日后自己拿捏起来也简单。

她便暗自敛下心思,对老二嗔道:“嗻,快甭喂了。再喂该噎着,回头东西没拿回去,倒先撑死在半路上。”

悠悠慢慢的中年妇人嗓音,宫里头说话总是这样,带着几分淡淡的喜气与安详。楚邝这才回神,低头看见仓鼠嘴里已经塞了好多豆子,便把手上剩余的一丢。

对面母妃的目中漾漾光彩,他略有点心思被窥探的窘意。寻思着老三今日进宫,他那两岁大的小子还不认识自己,便准备把这只仓鼠送给楚恪。当年与楚邺虽然因为小麟子的死生了隔阂,但和那小不点点大的孩子可没关系。怀上和生下来时自己都不在,见着了就把头埋在老三的怀里躲,楚邝想宠他又不得劲。

想了想便站起来道:“那儿子就告退了,母妃安置。”说着把笼子一提,英健的身躯几步出了景仁门。

张贵妃朝陆梨走去,心里是很舒快的。这些天陆梨给她炖了几样小食,叫她胃口畅开,而皇帝也常来。果然要套住一个人就得拴住他的胃,从前的孙香宁可不就这样。

张贵妃说:“收拾得怎样了?”

陆梨兜着篮筐答:“都差不多了,这些布头碎子准备扔掉。那边五个箱子是不要的,其余五个里装着殿下的衣袍裤袜帽子腰带各类,娘娘可要打开来看看?”

有条有紊,张贵妃赞许地点点头,摆袖道:“倒不必。那不要的自有人来抬走,这五个箱子一会儿你跟着太监送到老二院里头去,把各类标签贴上,省得回头奴才们弄乱。”

她本是个精明傲慢的角色,对自己的态度却总是和颜悦色,这点叫陆梨不是很懂。但陆梨也琢磨不通,便柔声应了句是,乖觉地等待太监搬动箱子。

清宁宫皇子所可远,在外朝哩。出了东一长街,跨内左门过崇楼与御膳房,拐个弯儿才能到。陆梨是有点小兴奋的,期待能在路上看到吴爸爸。

傍晚夕阳洒照,紫禁城沐浴在一片橙黄的霞光里,桂盛橘色刺绣的曳撒上也闪着霞光,正在宫墙跟下骂人。他养的鸽子一到傍晚就满天空飞屎,这条街上逢那个点都没人走的。不晓得哪个看不过眼的太监在暗处里对他的鸽子打了弹弓,掉下来几根鸟毛。

他手里持着那鸟毛就杵在宫墙下骂:“哪个不长眼睛的小畜生,甭叫我认出你,咱家认出你该把你那两手剁了喂狗吃!”

已经快五十岁的桂盛身材比从前微胖,看着也没那么阴险狡诈了,但还是在憨敦中看出狭隘的气量。陆梨就止不住笑,她笑起来总是眼睛里亮莹莹,不自觉地把两排贝齿并起来。

桂盛看见她走过来,莫名的有些哑语,话就愣在了半道。倒是认不出陆梨的,就是莫名有些似曾相识的恍惚。

身旁的小宫女就对陆梨低声说:“瞧,梨子你如今可长脸了,连桂公公看见你都不骂。”

陆梨连忙道:“哪呀,他那是一时忘词儿了,咱们都一样。”

她如今可是个得宠的,不仅没看不起人,眼睛没往上抬,还说“咱们都一样”。那宫女立时觉得亲近起来。

一路从御膳房绕过去,膳房外头干净无人,倒是没看到吴爸爸。穿过几株槐树,走进三座门内就到了清宁宫皇子所。

三岁多的十皇子在叠方块,一旁宫女给喂着点心。陆梨微微颔了颔首过去。

老三楚邺抱着孩子,正与老二在廊檐下逗弄小仓鼠。楚恪回头看见陆梨,就叫了一声:“怒泥,瞧,那个是我结识的怒泥!”

好像在宫里有个认识的熟人是件很了不得的事儿似的。

楚邝和楚邺抬眉望过去,然后便看到陆梨领着几个太监,一娓裙裾翩翩地迎面而来。喜娟蹲在院子里插花,轻轻招呼了一声“梨子”,陆梨对她亲密地眨眨眼睛。

楚邺看得有些错神,老二便在旁冷哼道:“你也觉得像么?”

又自顾自接下去解释:“看着是像,可惜脾性全不一样,我观察了不少日,惯是个巴结往上的丫头。”

(2)

“呼——呼——”

假小麟子尸体被抬走的那天早上,楚邺从清宁宫一路穿越长长的东筒子长街,跑得气喘吁吁地杵在积雪的顺贞门下看。那小太监瘦薄的身条被烧得一片焦,已经辨不出本来模样了,但长短却是正合适的。他虽少年时生病少了,却从未跑到那样长的路,冬日冷风从两面宫墙下呼呼地吹了他一路,那鼻腔里的酸涩便哽得他喘不上来气。

他是最晓得小麟子一条命活下来的不易,打小小时候被俩太监搁在破院子里,还不会翻身不会爬,白天太监去当差,她一个人就在破炕子上头咿呀呀,忽然有一天,他就看见她自己站起来了,忽然又一天,又看见她牵着一条狗儿在宫墙根下瞎溜达。她都不知道他有多怜疼她喜欢她。可惜他从不和他的小四弟争。楚邺便对着那尸体艰涩地咬了咬嘴唇,然后默默地在母妃安排下筹备起婚事。

但那日诧然见到陆梨,一路看着她从自己跟前轻盈地恍惚过去,他心中怎就觉得她极可能是。但楚邺可不会告诉老二,只是道:“我也未曾打过交道,是也不是并不知。”

“隔日爷再去探探她,没得让她顶着一张死人的脸,镇日在爷眼皮子底下晃。”老二弹了弹仓鼠笼子。

楚恪听了在旁接茬:“她不是死人,小四叔说她是妖怪哩。”

没料到老四竟然还与陆梨见过,楚邝和楚邺闻言立时看过来,兄弟二个俊脸上都不掩惊讶。

楚恪想起那天的小四叔,先头还在雕刻哩,粉儿乱飞着。忽然听见怒泥来了,就把自己藏在角落里不让冒头,还装模作样地侧着身子像没看见她一样。可他把她掉在地上的镯子收起来,故意等她走到门边了才提醒她。楚恪问他为什么,他说那是能照出她妖魂的玉镯子。

怒泥可不就是妖怪吗?

见爹爹和二叔看自己,他便抿着小嘴儿回忆:“她偷看四叔了……四叔也偷看她……给叠被子、分糖吃。”

“他两个背后打听。”

最近内廷都在传,说废太子某天傍晚在宫墙下站了站,又说给狗也改了名字。破天荒呐,皇帝进膳都多用了两口饭。

这些年父皇虽把他老四圈禁着盛怒不消,可那废宫门是从里头上锁的。楚邝拼老命打了场胜仗回来,到了儿也就是个本应得的王爷,父皇等的还不就是他老四自个出来磕个头,认一错的问题么。这样偏袒他老四也是没谁了。但那小子生性里有自暴自弃的逆反,这宫里头能叫他主动让方寸的人可为数甚罕——那小太监就是一个。

楚邝忽然扬了扬嘴角,逗楚恪道:“哦?倒是差点让她给骗了。告诉你二皇叔,那丫头都去过几回?”

楚恪先答了两回,又顷刻摇摇头,不知道该不该说。

老三听说楚邹已见过陆梨,虽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又奇怪地生出一许怅然来。到底是他老四的,隔着几堵宫墙也挡不住。

便拍拍儿子的小脊背,应道:“甭管是与不是,死了的就是死了的。方才我去瞧过老四,病得厉害,你那边差事既已忙完,回头我母妃便请了父皇旨意,把她送跟前伺候着吧。左不过是一个宫女。”

“就搁这儿,我好上签子。”对角侧殿里,陆梨正安排着太监摆放箱子。然后微蹲下-身,在各个箱面写上标签。练了一个多月,能用右手了,虽然字写得是不好看。

那樱色衫裙把少女身段勾勒,各处美得都恰到妙处,分明脸颊儿还是从前的脸颊儿,只是那绝色已长开,已然叫人为之怦然心动。兄弟二个眼目不错地看着,想到从前那宫墙根下遛狗儿的寂寞小身板——死里逃生,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两个的眼中便都不自觉地带上怜恤。

楚邝便回头道:“我母妃看似想把她弄到我身边,这事儿可由不得我决定。”固执地撂下这一句,表明了是不苟同,然后就拂袖走了。

陆梨把几个箱子收拾好,喜娟早就等在树荫下。有点兴奋能在这里看到她,眼睛里亮盈盈的,拽着陆梨说:“内廷里制度严,没想到还能派你出来。”

陆梨答她:“这些旧衣物多是我整理的,叫我出来也正常。”

喜娟瞥眼:“不然。这签子在贵妃宫里头就能上,叫个嬷嬷也能出来,没得派你一个多跑这一趟差。我猜着娘娘她是挑上你了,存心把你往二殿下的跟前晃。那次庆功宴殿下压根儿没瞅中谁,先头娘娘挑我们,大抵也就是那层意思,眼瞅着都不成,怕是要重新物色人选了。”说着抿嘴笑,脸上不掩欢喜和羡慕。

陆梨倒是从未往这方面想,心里不由暗暗打了个咯噔。嘴上忙笑道:“哪儿能呢?明儿我的差事就结束了。这话千万别叫讨梅听见,她若误会起来可不得把我撕了。”见太监们还在继续忙碌,便自己往院外头出去。

三座门内的石狮子旁,老三楚邺正伺候着儿子撒尿。那枣红的小袍子撩起,小楚恪便孳孳地往石座上撒。两下撒完了,楚邺便宠溺地把他架起来往怀里兜,忽而转头看见陆梨迎面出来,那动作便不由得一滞。

楚邺不同于楚邝的高大,也不同与楚邹的健瘦,他打小身子骨弱,长大后便自然清骨修长。着一袭黑蓝刺绣亲王袍,丹凤眼薄唇,鼻梁英挺,给人的感觉都是一种清贵与雅俊。

天钦十年小麟子出宫,把自个儿的几只狗托付给了楚邺,楚邺送了小麟子一盒梨花糕,底下悄悄夹藏着三百两银票。他自小都不得宠,攒那三百两可也不容易,那银票陆梨后来分文没动,就是不晓得什么时候以怎样的方式还。

这会儿撞见了,双双眼目潼潼的,便都有些欲语还休。

倒是楚恪先开口叫了声:“怒泥。”

又指着楚邺道:“这是我的父王,他可疼我娘亲啦。”说着小手儿遮住楚邺的眼睛,不给看。

楚邺却透过指缝看陆梨,那幼小纤薄的旧影儿长开,看哪儿都是他心中眷爱的模样。他五岁一看见她,就晓得自己将来想娶她,这一瞬间乍然对视,竟生出一丝奇异的悸动。

他自十五岁成亲,现年十九了却几无有过房中满足。前阵子在城外别庄,难得瞧见王妃身体好点,忍不住偶然弄了一次,次日竟就又不好了。他也不忍心牵怪,听母妃问起来,只是扯谎儿说遛马受惊了,一耽搁又耽搁了半个多月才回城。

此刻看着长大后这样动人的陆梨,心中那股无法言说的怅然便又升起——都是忌着他老四啊。

但那悸动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他想到了十五岁就跟了自己的闻双儿,想到闻双儿给自己生下的这个宝贝儿子,顷刻就把不应有的思绪都压制了下来。

听陆梨对自己福了一福:“奴婢陆梨给瑞贤王请安,请小世子安。”楚邺便抓下儿子的小手,在唇边吻了吻说:“不必多礼。”然后叫小刘子带着楚恪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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