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2）

大姨在旁边叉腰站着，气得脸发红，强势回应着:“这不是病，不用治，两天就好了！”

雪丽膝盖抱得更紧，将自己缩成一团。

小小的一团，像个小孩子。

赵屹浑身血液停止流动，心脏仿佛被人刺入一刀，巨大的痛感吞噬着他，有个黑色无底洞打着漩涡，向他射出彻骨的冷意，要把他整个蚕食进去。

他垂着手，灰败着脸，犹如丧家犬。

恨不得拿起刀对准自己，将这副低贱的丑陋的灵魂劈杀。

脑子“嗡嗡”的，眼中只能看得到雪丽，无意识的，他肩膀强硬撞开围观人群，将她扶起来扣在怀中，嗓音干涩，“雪丽，我背你回去。”

忽然听到他的声音，雪丽愣了一下，身体紧接着做出了反应，避之不及一般，无声从他怀中挣脱开来，朝大姨的方向伸出手去。

大姨连忙将雪丽护在怀中，上下打量面前高大英俊的少年，“你就是赵屹？”

她知道，妹妹家今年请那个资助的小孩来过年。

赵屹用沉默作了应答。

雪丽的疏远让他心如死灰。

这是他的报应。

昨天晚上雪丽刚转身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明知不是她的错，他却将暗火发到无辜的她身上。

他冷漠的对她，她却体贴的来关心他、想靠近他，他窒息的胸腔中竟无法抑制的生出一丝快感。

他扪心自问，这样别扭做作到底是想得到什么？

内心最深处那个自卑扭曲的他给出了答案:他希望雪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牛皮糖一样甩不掉，反反复复的向他表示:她只爱他，灵魂和身体都只属于他，她可以顺从的任他采撷以发泄他的妒火，他可以按着他骨子里最暴戾的想法去惩罚她，让她全身上下沾满他的气息，画上记号，再也没有脸面去见别的男人。

理智告诉他，他必须停止下来，去找雪丽道歉。

今天早上他忍不住想去凑近雪丽，可她却不再那样温和，甚至躲着他，让他开始惊恐，他是否失去了回头的最佳时机。

他原本想等雪丽出门的时候一起，在路上只有他们两人时打开僵硬的局面。

可他看了阁楼上那副新作的画，“小雪花”这三个字闪入眼中，将他好不容易建起的理智再次击碎。

脑中反复回荡着一句话:下雪的日子，雪丽又在怀念那个男人了。

整个漫长的夜，那个男人是否也在看着雪花想念雪丽，想念他们曾经的浓烈爱情？

……

现在，他终于知道，雪丽只是在感叹雪，为她自己而感叹。

但为时已晚。

他已让心爱的女人受了如此大的委屈。

雇的面包车这时来了，赵屹过去扶雪丽，被雪丽无声躲开了。

她看不见，上车不好上，大姨焦急的指挥着，赵屹自身后用手勒住雪丽不盈一握的腰身，轻松将她抱上座位。

大姨“啪”一声打在赵屹的手上，将他手上打出一个红印子，吼道:“不愿让你碰你没看见吗？”

雪丽被那声脆响惊的心发颤。

她乞求的喊了声:“大姨……”

意思不言而喻。

中年妇女的心肠可是比钻石还硬的东西，大姨气哼哼说:“也不带个护目镜，来了干吗？早干什么去了！”

雪丽低声解释:“他不知道。”

“不知道是理由？”

大姨探身进去坐在雪丽旁边，赵屹脸色更加灰暗，罪犯一样垂着首，默默坐在她们后面。

司机回头看了几眼雪丽，问:“姑娘眼怎么了？”

大姨就简单解释了下。

“哦还有这么种病。唉，多漂亮的小姑娘，真是可惜。是不得去医院治治？”

大姨本就是火气上脸的人，此时圆润的脸膛跟打铁匠一样，嗓门粗大了许多:“不是病，不需要治，我们回家闭闭眼睡一觉就好了！”

又开了一会，司机想起什么似的，问:“这个病不是遗传来着？”

大姨被气得差点岔气，一时没上来话。

她也不知道遗不遗传，她们这边亲戚没有这样的，雪丽爸那边就不知道了。

但雪丽之前的男朋友家打听到雪丽有这个毛病，放出话来说怕遗传给孩子，不同意他俩谈，对方家长都是那个年代的高材生，懂得多，他们说遗传，大姨就感觉是被定了罪一样。

赵屹冷沉的声音响起:“色盲症遗传，雪盲症是受外界刺激引起的，不是遗传病。”

司机恍然大悟，“哦哦，我说有个什么盲遗传的！”

大姨忽然气愤愤的说:“不遗传？那冯承睿他家长到处说我们有遗传病，不同意，这不是败坏我们名声吗？”

雪丽攥了攥她的手示意她说话注意些。

大姨自知失言，安静下来。只是气得牙痒:不同意就不同意，往人家头上扣屎盆子算什么事，还知识分子，呸！看不上我们雪丽，我们还看不上你呢！幸好没跟这样的人结亲家，不然有雪丽受的。

赵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原来他的雪丽内心还有这样一个巨大的痛苦秘密。

冯承睿无视雪丽的苦苦挽回、最终放弃这段感情，就是因为家里的反对。

美好的雪丽，他放在心尖上的雪丽，居然被他们如此嫌弃、污蔑。

他本就痛苦的心犹被针扎，密密麻麻的疼，此起彼伏。

他望着前方的雪丽，本一张年轻英俊的脸顷刻间沧桑了许多，满脸、满眼的痛苦，还有对她的无比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