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1/2）

说“救”其实不太准确。

黑衣组织没有那么好心,贝尔摩德也不是天使。

能大发慈悲允许她活下来，自然是因为白鸠千穗有她自身的价值。

白芍无意识地环抱住自己，摩挲着胳膊上光洁如初的皮肤,红棕色的眼眸没有焦点，晦涩不明，似是看到了什么令她心绪纷乱的事情，许久后,她扶着洗手台慢慢站起身,解开身上的病号服。

宽松的衣领稍稍下滑，只见她左胸前白皙盛雪的肌肤上,突兀地横亘着一个小小的、圆形的伤疤。

素白柔嫩的手指轻轻抚摸上去，触感有些凹凸不平,指尖还能清晰地感知到皮肉下心跳的律动。

是生命的声音啊……

白芍不禁敛眸仰头,长长地舒了口气，却不知道是为谁而叹。

离跟孩子们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她来不及多想，戴好口罩,直接冲去离医院最近的服装店。

好在二十五岁的她和十七岁的她身高几乎没变，身材上的三围差异靠宽松点的衣服也能遮掩住,再扣一顶棒球帽,戴上口罩……除非特别熟悉她的人，一般都察觉不出异样。

做好这些准备,她才长腿一跨,骑上自己的哈雷,疾驰向东都水族馆。

一路上白芍都在思考，要不要买顶假发和美瞳，重新伪装成十七岁的样子。

但变回原身这件事情,对于现在还没弄清楚原理的她是可遇不可求，她甚至都不确定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能持续多久，还会不会再变小，变小后她过往的记忆还能存在吗？

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维持原状似乎是最稳妥也是最安全的，然而在白芍的心里——尤其是在已经恢复记忆的她的内心深处——「复仇」和「查明真相」已经快成了她的执念，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左思右想，白芍决定冒险一试。

趁停车的时间，她将此间发生的事情，用最简短的话发给佐久间信，请他必要的时候给予帮助。

一时没有得到回复她也不急，佐久间信昨晚提过，他这段时间可能无法及时收到她的信息，但只要她发，他就一定有时间看。

将手机信息处理干净后，白芍才走向水族馆的正门，远远就看见阿笠博士带着几个孩子聚在一起，身穿黑色休闲小西装的江户川柯南，和身着蓝色连衣裙的灰原哀也在，二人独站在一边，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难道他们还约了别人？

白芍疑惑地继续走进，也逐渐看清了被他们围绕在中间的“东西”。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上身白色衬衫，下身黑色包臀短裙，穿着同普通的公司职员没什么不同，但她的头发却是少见的银白色，没有束起，长长地披在身后。

比较奇怪的是，不管是她的头发还是衣服都有些脏尘，仿佛在地上摔了一跤，又或者在哪里滚过似的，连露出在外的皮肤上都有多处细碎的伤痕。

她就以如此姿态端坐在长椅上，耐心地听着孩子们说话，时而半掩着嘴，像是被逗笑了，露出的半张侧脸精致柔美，白皙姣好。

更令人惊叹的是她的双眼，右眼还是黑色的，左眼竟然呈现着一种澄澈的蓝色，像此刻的天空一般。

这显然是个美人。

然而逐渐看清美女样貌的白芍神情却越来越迟疑，越来越微妙，最终呆立当场，整个人如遭重击。

头顶似有“轰隆”一声惊雷，令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当众表演苍蝇劈叉。

稳住身体后，也顾不得路人投来的异样眼神，白芍连忙捂着帽子和口罩，躲藏到一边的广告牌后面，拼命摁着自己疯狂蹦跶的小心脏！

等等等等。

再确定一下。

她没看错吧……

虽然许久未见。

虽然上次分别两人都还是小孩子。

虽然这个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也有很多。

虽然……虽然……

但那个长相，这种感觉——那分明就是库拉索啊！！！

所以。

为什么库拉索会出现在东都水族馆啊？！！

白芍感觉自己快要抓狂了。

她承认，前一刻她是在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犹豫「要不要和红方合作，试试看能不能钓出酒厂的人」什么的……

但那是在做好万全准备的基础上，她没让老天爷就这样把“机会”生生扔到她面前啊！

但内心的哀叫没能持续多久。

白芍头疼晕眩地蹲下.身。

属于“白芍”的麻爪和焦灼在躁动不安，属于“白鸠千穗”的阴暗记忆同时也在作祟，让她的小脑袋瓜顿时进入左右拉扯的境地，痛苦吞噬着她的理智和清醒。

就在她打算破罐子破摔，干脆陷入昏迷的时候。

“铛——”

有什么轻巧玲珑的东西在她不远处坠落在地，一阵悉悉簌簌的滚动声后，停在了她的跟前。

白芍低喘着气，下意识地睁眼，被生理性泪水模糊的红棕眸对着地面看了半天，才终于聚焦在那个物件上。

是一颗小小的、红色的玻璃球。

有些眼熟。

“佐藤老师。”轻而软的嗓音从前上方唤道。

白芍迟疑地抬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看到那颗红色玻璃球的时候，脑海中撕裂的胀痛似乎停止了，现在正在渐渐退散。

她空茫的眼眸微微放大，看向声音和玻璃球的主人，半晌后，喃喃道：“……安娜？”

栉名安娜礼貌地点点头，在白芍面前蹲下来，洛丽塔风格的红裙像花朵一样散开，黑色裙摆扫落在地，遮住她的小皮鞋，白色长发顺势搭落在裙摆上。

她像个精致美丽的人偶娃娃，捡起弹珠后，双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地蹲着，淡紫色的眼眸温柔而亲昵地注视着刚刚经历过短暂痛苦的女人。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佐藤老师。”

白芍晃了晃头，脑后的余痛消散后，她也终于对现实世界有了真切的反应。

看到栉名安娜，她下意识地揉揉女孩儿的头发，在对方露出猫咪一样的享受表情中，好笑地说：“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安娜，好歹给你做了一年的家教呢。”

此刻的白芍并不清楚，已经进入赤王氏族的栉名安娜口中的「记得」有多么特殊，但她并没有错过安娜身体上的异常。

“安娜你……”白芍拉着女孩儿起身，悄悄比量了一下她的身高，犹豫道，“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喝牛奶？这样不行的，你还在生长期，不能缺营养哦～”

栉名安娜用目光隔空描摹着女人口罩上的眉眼，眼神温软中又透着丝哀伤，只是这种情绪很快被她掩饰掉，然后冲唠唠叨叨的女人小小地吐了吐舌头。

“牛奶太腥了。”

“那也不能不喝。”白芍勾指轻轻刮了下安娜的鼻子，顺口问，“你自己来的吗？”

借着环顾四周的动作，白芍快速扫了眼库拉索那边。

最初的震惊和痛苦退却后，冷静上线，她开始怀疑那是不是库拉索。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身为组织成员能那么轻松地出现在这里，还接触到了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

反过来讲，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这两个人，真的一点儿没发觉库拉索的不对吗？

“……佐藤老师？”

手指被抓住轻轻晃动，白芍从沉思中猛然惊醒，弯身歉意地看向女孩儿。

“对不起，安娜，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