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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卷睫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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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卷睫盼

1

“顾老板,明天我就要结婚了。”

听到这句话时,顾言添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眉间刹那间染了笑容,笑中却添了凄凉与悲悯。

手往上一扬,杯中的水已经倒满,她将茶水递给贺雅楠,望着贺雅楠满脸洋溢着即将走近幸福殿堂的笑容,只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那样的女孩,应该拥有这样的幸福,也值得如今的幸福。

只是,这幸福,却是添了那样的不幸。

雪狐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情,跳到主人的肩膀上,用满脸的雪毛蹭蹭她的脸颊以示安慰。

“那就恭喜你了,小贺。”

“谢谢。”

贺雅楠从怀中掏出一份请柬,没有递出,只说:“顾老板,你也算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人,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出席,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

顾言笑笑,手一伸,贺雅楠还未看清她是怎么动的,请柬已经到了对方的手中,低头望着请柬表皮两个烫金的大字,顾言嘴角浮出一抹笑,“你们的婚礼,就算是不邀请我,我也会去的,我想,你们的婚礼,一定是世界上最震撼的一场。”

她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面前的人说,亦或是,对那个无法出现在婚礼上的新郎说。

“震撼不震撼的都没什么,我只知道,我这辈子要嫁的人,就是他!”

看尽世间一切悲凉的顾言听闻她说这样的话,也不禁抬眼看着她,眼前这个小姑娘,也不过二十五岁,可她如今的心性,很多时候却比许多年过三十的人都要沉稳得多。

曾几何时,她还只是一个肆意潇洒、从不在乎旁人目光的女孩。

顾言低声说:“抱歉,你的相片,不能在你大婚之前洗出来。”

因为贺雅楠的婚礼提前的太过突然,那些本该在她婚礼上出现的照片只怕没法按时完成了。

“没事,婚期提前了,你来不及也是应该的,不着急,等你什么时候洗完再通知我,我再来你这儿取。”

贺雅楠笑着回答。

看着对方强撑的笑容和乐观,顾言不禁伸手握住眼前这个即将举行特殊婚礼的女孩的手,想要将自己的力量传给她。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握住别人的手,顾言的手并不算热,可只有握住眼前人的手时,她才发现,贺雅楠的手比她的手凉得多,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表面上,贺雅楠看起来满是即将新婚的喜悦,可是、谁又能真正看得懂她喜悦之下隐藏着的无尽心伤。

手被顾言触不及防地握在手里,贺雅楠微微诧异,刚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顾言的力气与她瘦弱的身体极不相称,大得惊人。

在面对未婚夫尸体的时候,她没有哭;听到周围亲朋好友的安慰和劝解的时候,她没有哭;在为未婚夫入殓化妆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眼前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摄影馆女老板面前,在这个跟她几乎算不得是朋友的女老板面前,她却忽然想哭,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将这几日心中所积压的泪水一次性全部哭出来。

可是……他最不忍心看她哭的样子。

顾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像哄小孩子一般拍拍她的后背,安慰说:“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哭出来的话,心里会好受很多,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不忍心你这样苦闷着自己。

你将他看得重,他何尝不是把你也看得很重。”

最后一句话,击破了她最后的心防,贺雅楠终是放声地哭了出来:

“顾姐姐,我真的,真的好想他……”

一年前的今天,贺雅楠还是一个被家里人安排各种相亲的亟需找个人嫁的姑娘。

其实,不是她的家庭、更不是长相问题让她的父母着急给她安排相亲,而是因为她的职业,阻断了她本来就坎坷的情路。

贺雅楠的职业——是入殓师,原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逝者修补在人间最后的体面,让他们有尊严的离开,也让他们的亲人得到最后的慰藉,这是让贺雅楠很高兴的事。

她觉得自己的职业无比高尚,因为她能让已经冰冷的人重新焕发生机,给他们永恒的美丽。

只是社会给的压力太大,让大家都认为做这种职业的人经常与死人接触,多多少少有些不洁净。

所以,即使她才24岁,家里人也都开始着急她的亲事,甚至不惜大老远从老家跑到她住的地方给她安排各种相亲。

不过,她本人比较开朗活泼,并不在意这些,也不想违背了父母的好意,就由着他们给自己安排,自己也乖乖地去见他们口中品貌都好的人。

只是那些人,一开始跟她交谈什么的都很好,可当她说出自己的职业后,对方很快就会找个借口离开,当然,为了表示自己的绅士风度,他们会在离开前颇有绅士风度的主动结好饭钱,似乎一点儿也不想跟贺雅楠这个入殓师扯上金钱关系。

弄得最后她干脆在对方一落座就说出自己的职业,然后,在对方离开之后独自一个人品尝美食。

吃饱喝足之后,再回去给父母交差,说那些人不满自己的职业,所以相亲就算是失败了。

变相的来说,她的相亲宴,就是一场美食宴,她心安理得的在相亲前搜罗各种美食店,以告慰自己即将会被伤害的心灵。

贺雅楠的父母曾试图劝说女儿放弃当下的职业,一直没有成功,贺雅楠说,如果对方真的喜欢自己的话,绝不会在意自己的职业是什么。

遇见常惟的那天,贺雅楠刚将坐在对面的相亲者‘吓’走,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两倍的价钱将饭菜钱先付过,然后说一声‘再见’就落荒而逃,好似他刚刚面对的是一个女鬼,而不是一个已经在家精心打扮过的相亲对象。

女鬼,往往都很漂亮,即使是在这个信奉科学的时代,对鬼神的敬畏也从没有少过。

贺雅楠当时所在的火锅店,实际上是一家交易场所,交易的,是打扮艳丽,穿着简单到极点的女人们,交易的东西,是每一个去那里的顾客们都不言而喻的东西。

因为那家火锅店的生意的确很好,口碑也不错,贺雅楠并不清楚它背后的东西,只以为是一家普通的又味道极好的火锅店,就在此次相亲时说出自己的职业之前提议去那里吃。

而火锅店里的确也有专设置有女顾客们或男女顾客一同去的包房,那些包房,正是能为外人所见到的地方。

隐秘点的房间,要有专人服务和绝对的私密空间,外人根本看不到。

看对方大方地留下双倍价钱,贺雅楠不禁赞叹一声‘大气’,然后就准备多叫些菜上来,因为晚上,她要连续为两具尸体化妆,现在一定要好好补充体力。

门口突然响起的嘈杂声引了她的注意。

看着有模有样又浑浑噩噩的、身上戴了几件金银器件走进来的暴发户男人,贺雅楠差点将口中的酸梅汤吐出来。

这年头,果然什么人都有!做了几年入殓师,别的不敢说,观人这一项,她还是颇有自信,这个人,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火锅店的老板,当然也注意到了他在外的金玉,至于在内是金玉还是败絮,老板丝毫不在意。

“不知,您是要包房,还是……”

“东边殷桃房。”

那个人熟练地说出一个房间。

“好好好,好!”

一听就知道是熟客介绍来的新客人,那老板当即招手唤来一个服务生,让他领着暴发户去包房。

第二天,贺雅楠在新闻上看到昨天那家火锅店被警察捣毁,几名警察押送着从火锅店里出来的穿着暴露的女人,身上仅披一件长长的外套,裹住外泄的春光。

那些女子的脸都被打了马赛克,看不出来谁是谁。

现在的女人,除了脸,什么都一样,贺雅楠忽然又摇摇头,不对,现在的女人,在整容界的影响下,连脸也已经没什么差别。

真正吸引贺雅楠视线的,不是那几个女人,而是随后走出来的警官,如果不是他手上的镶金玉戒指还没摘下,她根本认不出他居然就是昨天那个暴发户!

也是在导播记者的介绍下,她才知道,他叫常惟,是个有名的警察,并不是什么暴发户。

昨天的乔装,也只是为了深入进去、找到火锅店做交易的证据。

这样厉害的伪装,做警察可惜了,明明可以去做演员,还能多挣点钱不是?

贺雅楠又看了一眼他们查封火锅店的时间,就在她吃饱喝足后离开火锅店不久,她不禁暗叹自己的饭量太小,不然肯定能亲眼见证那个伟大时刻。

而让她更加没想到的是,她与常惟的交集并不仅限于此。

一个月后的某天,她又被安排一次相亲,见到这次相亲对象的那一刻,贺雅楠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声音怯怯地来了句:“我没有犯法。”

上次见到他他就在抓人,今天会不会也是来抓人的吧?

贺雅楠的脑中突然闪现许多电影里的情节,比如警察抓人现场路人无辜躺枪,她这个无辜的路人不会恰好就是即将躺枪的人吧?

这样想着,她不禁又缩了一下脑袋,视线迅速扫了扫四周,准备随时找机会逃走。

她是见过不少死人,可从来没想过要自己成为死人。

常惟颔首,“我知道。”

“那你是来……”剩下的话中看到对方坐在自己对面后生生地被她咽进肚子里。

自从前几次相亲失败之后,她就不再提前看相亲对象的姓名和照片,因为,只要一见面,她直言出自己的职业,两人定然没有下文,她又何必费那个心思。

“不一定,你注定会遇到不在乎你的职业,只在乎你这个人的男人,而且,对方必定不是那些浊臭的肤浅男人所能相比较的。”

这是在她在照相的过程中、添油加醋地说完自己相亲经历并大谈注孤生的感受之后,那个黑白摄影馆的女老板对她说的话,神情和语气虽淡然,但话语笃定,似乎在她说完后,自己就一定能遇到那个不平凡的人。

贺雅楠只当摄影馆的女老板是好心安慰自己,并没抱太大的期许。

常惟没有刻意整理仪容来见她,因为,贺雅楠看到了他鞋上灰色的泥土,能沾到泥土的鞋子,至少要到十几里之外的农场才行,她又看了看他略微凌乱的碎发和风尘仆仆的面容,只怕在见她之前,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工作里。

如此不重视这场相亲,甚至说是顺便来相亲的人,应该比她更不情愿来。

只是不知道,摄影馆里的那个女老板口中的人指的是不是他?

贺雅楠承认,眼前这个长得还算顺眼的警官,确实比前面那些浊臭的肤浅男人要好的多,她也有考虑要不要交往的想法。

可,这也只是在她说出自己的职业之前的印象。

“先叫东西吃吧。”

常惟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愣了一会儿贺雅楠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脱口说:“还是先聊会天,我怕你叫了东西也是浪费。”

“嗯?”

常惟询问的望着她,不理解她是什么意思。

贺雅楠无意识地咬了咬大拇指,目光落到别处,当他听到自己的职业之后,只怕会将满桌佳肴都看成太平间的死尸,叫上来的东西又不一定是她爱吃的,可不是浪费嘛。

别人的餐费钱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可此刻面对的是个警察,敢忽悠警察的钱,除非她不想混了。

“我是说……我们还没有相互认识,吃饭什么的先不着急。”

事实上,她是想多说会儿话,难得在相亲场上能遇到让她有想聊下去的欲望的对象。

入殓师与死人打交道,警察见到的死人应该也不少,所以说,他们还是有共同语言的,光死人的死法这一项,她就能说上半天,说不定,还能为他多增加些知识,帮助他今后的破案。

“可是,我饿了。”

常惟忽然说,“为了这个案子,从早上到现在,我连一口饭都没有吃上。”

他说的诚恳,看样子,的确是饿了很久。

“那好吧,我们直入主题。”

贺雅楠咬咬牙,干脆将想好的客套话全省了,直奔主题而去,“我知道你是警察,也知道你叫常惟,你这么忙,应该没时间打听我,我的职业是入殓师,说的好听一点呢,就是化妆师,不过是为死者化妆。”

说完,她就抿着嘴,等着他的反应——

这个时候,他最直观的反应,应该是很有涵养地笑一声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她的职业,然后再跟她说会儿话来证明自己确实是不在意,重要的是,在说话的过程中,他是绝对不要吃饭的,最后,在说得差不多的时候,把菜单给她、叫上一桌子菜,一口不吃就找借口离开,当然离开之前一定会付完饭钱以示不欠她什么,也不用她惦记,两人就算两清了。

可他的反应要不要这么明显,眼里的错愕就算她想故意忽略都忽略不了。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2

最后,是贺雅楠忍不住先开口:

“我知道,入殓师这个职业有些不好听,我也知道,警察是很高尚的职业,看不上入殓师也很正常,只是,你这样赤裸裸的表情会不会太不顾我的心情了,好歹我们……”

“我见过你,上次你帮助我们的法医解剖尸体,我看过你的资料。”

常惟突然冒出来一句。

这次,轮到贺雅楠错愕,怎么、他都不按套路走的?

“是、是吗……”许久之后贺雅楠才干巴巴的吐出两个字。

“还是先叫东西吃吧,服务员!”

看到服务员过来,贺雅楠才后知后觉,他刚刚说叫东西上来,不是征求她的意见,而是通知她这件事。

果然,警察都是喜欢反客为主。

他显然是真饿了,吃饭也顾不上斯文,也没意识到对面还有一个打扮得体的相亲对象,等吃到八分饱的时候,他似乎才开始发现眼前有这么一个人。

“在我的眼中,人只分两种,一种是犯法的,一种是不犯法的,目前,你属于不犯法的那一种。

所以,在我面前,你不用自卑。”

他很体贴地舀了一勺青豆放到贺雅楠的碗中。

“谁、谁自卑了!”

贺雅楠不服气。

常惟放下碗筷瞧着她,反问说:“你一上来就说了自己的职业,可不就是自卑的表现吗?

是因为你不确定对方能不能接受你的职业,所以为了不浪费时间和心力,就干脆亮了底牌,你说你这不是自卑是什么?”

“你别以为你审过几件案子就能看穿我在想什么?”

贺雅楠闷着头,不吃饭,只拿筷子捣捣碗里的米,成粒的米被她生生地捣成了浆糊。

连带着常惟舀给她的青豆也一同变成浆糊,混在一起青青白白的,贺雅楠忽然想到一个歇后语: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这句小声的嘟囔不偏不倚的落入了对方的耳中,常惟笑了笑,“抱歉,我恰好研究过心理学,虽然是犯罪方面的,不过平时生活也够用了。”

贺雅楠忽然发现,她的伶牙俐齿,在眼前这个警官身上,半点效用也做不上。

饭后,常惟接到一个电话,贺雅楠注意到他听到那边的声音之后脸色忽然一变,握着手机的手指指骨发白,显然是用了些力道。

警察应该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事,她表示理解,也没打扰他,只等他说了句“让吴玲先去应付”,挂了电话后,才颇为贴心地说:“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如果这句话是从他的口中说出,会让她很没面子,倒不如她以退为进,还能凸显出自己大度不是?

“不,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去,那边已经安排了人去,不急于这一时,我先送你回去。”

说着,常惟已经起身帮她拿包,并将她放在一边的外套递给正在发愣的她,“又发呆了?

要发呆也先回去再发,你先穿衣服,我去把车开先出来。”

贺雅楠机械地接过自己的衣服,一时理解不透他话里的意思,刚刚他说什么?

——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

约会?

他是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一路上,贺雅楠都如同坠在云里雾里,分不清自己此刻身在何处,只听到身边的人对自己说了一路的话……

抱歉,第一次约会就这样仓促过去,下一次,只能等下个月,这些日子你如果想我,可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直接去我家,我家的钥匙在你左边位置。

这是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能先按照我的想法给你挑一个,不喜欢的话也先收着,等下一次拿来我这,我再给你换一个。

直到常惟将车开到她家楼下,她下了车,他关上车门又回到车上,摇下车窗,伸出一只胳膊将她忘记拿的礼物递给她的时候,她才仿若刚从梦中醒过来,接过礼物,久久才说出一句话,“你……是不是在追我?”

话说出口后,她差点咬到舌头,明明她想问他这是什么情况、两人难道已经晋级为情侣了?

不用问,这样相处的方式,即使她没有交过男朋友,也知道是情侣之间该有的状态。

“是,而且从你的反应来看,我已经成功了。”

说着他将她并未拿走的家门钥匙扔给她,贺雅楠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去接,常惟笑了,“我家的地址你问你妈妈就知道了,还发呆?

快上楼吧,外面有些冷,要发呆的话也回到卧室,边想我边发呆。”

“你自己路上小心点儿。”

落下这句话,她就转身进了大门,因为,她不知道留下来两人还能再说什么。

“不用担心。”

贺雅楠听到背后的他语气中带着笑意说的话,然后,就是渐渐远去的车声。

跟她从小到大设想的恋爱情节不一样,跟她看到听到的那么多爱情故事情节更不一样,他们之间的交往没有开始见面时的相互试探,没有那么多第三者插足导致的磕磕绊绊,甚至连最起码的表白都没有。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了。

贺雅楠觉得,她和常惟之间的恋爱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糊里糊涂。

是的,糊里糊涂。

回家之后的贺雅楠仔细回想了两人相亲会上的种种细节,得出结论,她也不清楚自己对常惟的感觉是什么,至少,不是讨厌。

因为她的职业关系,让她很难找到不在乎那些外在东西的另一半,所以,在常惟的种种举动都表现出他们是情侣关系时,除了惊讶之外、她并没有刻意去拒绝这样的关系,打从心底,她也想试试、试试这段感情。

贺雅楠的父母听说这次的相亲非常成功,都笑得合不拢嘴,尤其是一直盼着她嫁出去的妈妈,更是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多了几条,本来就深的法令纹更是深了一层,“好啊,小惟这个小伙子好啊,又是警察,还不嫌弃你,你可要好好珍惜啊,不要跟以前那样太任性了。”

话语中,满是她终于被人认领之后的放松,仿佛她这个烫手山芋总算是有人要了一样。

就连交往仅仅两个月之后她提出要搬到他家里去住时,妈妈还主动帮她收拾行李,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

贺雅楠也觉得,两个人既然要培养感情,还是住在一起比较好,再者,如果她再不搬过去跟常惟一起住来表示自己确实是想好好谈个恋爱的决心,只怕爸爸妈妈不会那么早回老家。

搬过去之后,贺雅楠问了常惟一个一直憋在她心里的问题:为什么在两人仅在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地要跟她在一起。

即使她长得再漂亮,以他的条件,完全可以先观摩两天,再决定要不要跟她在一起。

常惟想了想,说,因为我们血脉相连。

贺雅楠困惑了。

于是,常惟将她曾经献血救了他的事讲给她听。

原来她和常惟的缘分,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注定。

那时常惟刚当警察没多久,年纪轻轻的他一腔热血,又血气方刚,事事冲到最前方,在一次办案中受了重伤,生命垂危,急需要输血,医院血库里的血本来已经够了,可手术做到最后医生估测有误,竟还需要一袋血,但血库中剩下的血那时已挪为他用。

最后,是一位叫“贺雅楠”的女孩主动献了血,才让他度过那次危机。

换句话说,没有她,也就没有现在的他。

“这么说,献血不仅可以救人,还能救到我未来的男朋友?

所以说啊,人还是多做点好事的好。”

贺雅楠有些得意地说,虽然不知道是哪次献血救了他,因为她每年都会义务献血。

“我还没有说完。”

常惟忽然说。

缘分既然有了,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成全‘缘’和‘分’两个字的?

常惟问她:“你还记得你去年生病住院的那次吗?”

“记得啊,那次是因为有好心人给我献血我才……”贺雅楠终于反应过来,震惊地望着他,这个世界上,果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你救过我的命,我也救过你的命,我们身体里都有对方的血,也算是血脉相连,我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

贺雅楠心里高兴,嘴上却揶揄道:“你们警察不是最信奉科学和证据的嘛?

怎么也会这么迷信呐?”

“在不伤害别人又对自己有好处的情况下,迷信一次又怎样。”

贺雅楠喜欢这样的说法,她也相信了她和常惟的缘分一说,既然是上天的有心安排,她何不好好把握?

接下来的日子里,在她一次次地彻夜等常惟出外警回来,生怕他会受半点伤之后,她才慢慢地意识到,自己早已经习惯生活中有他的存在,早已经将他考虑到自己的未来中。

也是在两人距离最近的时候,她对他的了解越深,爱意也就越浓。

他是一个正直的警察,也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是他对这个社会无私奉献的标志。

她从他的身上看到了现代年轻人根本没有的正能量,在大家稍微有个好面孔就想着不劳而获的年代,他能无私地能甘退于幕后。

她爱他,也敬他,打从心底,她接受了他从不属于她一个人的现实。

“雅楠,我给你的时间可能不多,但给你的时间,却是我身边的人除了我父母之外最多的。”

这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没多久时常惟对她摊的底牌。

身为爱人,他或许只会对她一个人展现出柔情的一面,但是身为一名警察,他对这个社会的责任感大于对她的感情。

古时的冲冠一怒为红颜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一骑红尘妃子笑更是他所嗤之以鼻的,因为,他的理智远远大于他的情感。

或许,当他为她感性一次会满足她作为女人的虚荣心,因为,他对她的感情竟然会超过他的责任心,但是,那样的话、会让她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这个可以抛弃一次责任心的人,以后自然可以抛弃第二次、第三次……

她相信,按照他的性情和智慧,永远不会让理智与情感的选择题发生在自己身上。

因为刚在一起的爱意正浓,可以无限的包容对方,总想将自己最好的东西给他,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爱意。

贺雅楠便是这样,细致地照顾常惟的生活起居,让他在每次回到家时面对的不是冰冷的空房子,而是体贴的爱人和温暖的家。

然而,说到底,她还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想要爱人呵护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女强人,是女人总有女人天生的脆弱与多愁善感。

即使两人在一起再甜蜜也抵挡不了矛盾冲突的到来。

常惟很忙,忙到根本没时间照顾她,她还是一个人倒夜班,无人接送,甚至连一个暖心电话也没有。

当她一个人呆在冷冰冰的套房,发着高烧却还在因为担心着出警的他的安危而一夜无眠的时候,她终于崩溃了。

她清楚他的立场,也明白他对自己的感情,可是,在清楚明白这些之余,她想要的、还有一个能在她无助的时候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在她生病的时候能够照顾她的男朋友。

可,他们的时间总是会冲突,在她需要他的时候,总会有更需要他的事情存在,虽然她嘴上说不在意,然而心里一次比一次难受。

时间越久,她就越能发现自己有太多做不到的事情——

她无法做到对这些真正的都毫不在意;

无法让自己每次工作回家面对的只有冷冰冰的房间;

她开始对他们的生活产生了怀疑;

她不知道跟他在一起除了每天担惊受怕他会受伤和一次次的让自己置于冰窖中还剩下些什么……

当这些悲观的情绪撕开一个小小的口子,那些日子以来积累的所有消极思想便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源源不断地往外冒,掩盖住所有的甜蜜与快乐。

以前单身的时候,因为没有,所以,不会有期待,自然也没有失望,可如今有了男朋友,心中或多或少都会存着期待,即使她是那样理解常惟的工作,当一次次的期待落空,她的失望也就越大。

说到底,她不算是一个大公无私的女人。

她有私心,她一度想自私的让他可以为了她放弃一点点的责任,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陪着她而已。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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