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三清殿（2/2）

柏周不敢欺瞒，语气诙谐地道：“这个，师父你是不知道啊，当时在殿上，那个小仆说他已经和赵希娴拜堂成亲了，我听到这儿，心里自然是十分震惊的，然后手就不稳了。后来，他又说想用救命之恩，换取赵希娴一命，徒儿被他的痴情感动了，双手一颤，本想立即抱紧托盘，可谁料在这时碗盖突然滑落，我前倾想要抓住，可没抓住碗盖不说，白玉碗也滑了下去，然后就惊扰了皇上。”

俞太朴知她说的话半真半假，也不打算拆穿，斜睨一眼柏周后，背过身去，直言道：“赵士伦失势已成定局，你今日保住了一个赵希娴，明日只怕连自己都保不住。”

柏周看着俞太朴的背影，清癯的身体已经撑不起宽大的衣袍，年纪不算大，但也熬不过日夜操劳。如今，还要为自己的事情烦忧，实在辛苦。

柏周内心一阵自责。

“今日朝堂之上，可怜赵希娴的人大有人在，可他们都没有帮衬着说一句话，你可知这是为何？”

柏周认真地答道：“因为他们害怕惹祸上身。”

俞太朴转过身，道：“对，就是因为害怕祸及自身。你以为，你今日摔了皇上的御碗，转移了视线，让他二人通气连枝，就是救了他们吗？为师说过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自作聪明，殿上那么多双眼睛，那都是皇上的耳目，你能躲得过去吗？皇上宽宏只是罚你以后不准进殿奉药，这是因为你还有点用处，若是有一天你犯了大错，今日的朝堂上有哪个会为你说情，替你喊冤呢？”

柏周红了眼睛，颔首低眉，陷入沉思。

“你说你”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俞太朴的训话。

门外一小厮道：“俞先生，您在里面吗？太子殿下派人来请柏大人去揽月阁，说是有事请教。”

俞太朴坐下，将臂上拂尘的长毛捋顺，与柏周圆溜溜的，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对视一番，道：“去吧。”

柏周展颜，“谢谢师父，那徒弟就先去了。”

俞太朴抬眼，嘴角一撇，白了柏周一眼，对这个没心没肺的傻徒弟选择的出路很是担忧。

柏周跟着公公去了揽月阁会见太子殿下。在那里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夜色渐浓，月朗星稀，不见阴云，应和着皎洁的月光，勉强也能看清前路，小厮在前面提着个童子戏的宫灯为柏周照路，这样走了一会儿，柏周总感觉身后像是有个影子在跟着自己，他的脚步声很轻，隐藏在风声虫鸣中，让人难以发觉，只是在这盛夏的燥热的夜里，这一股如影随形的寒意，让柏周这样敏感的人很难忽略。

“公公，这夜色已深了，你明日还有事情要做，前面便是通玄院了，我一个人回去便好，就不多劳烦公公了。”

那公公尖声细语道：“这，柏大人，太子殿下交代小人，要小人把大人安全地送回，小人”

“公公不必忧心，你看这通玄院再有一个拐角就到了，另外我也想趁着今晚月华明洁，好好欣赏一番难得的美景，公公只管放心回去休息，不会有事的。公公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照顾太子殿下啊。”

那公公早有此意，相比于柏周，明显是服侍太子殿下的好处更多，既然柏周开了口，他也陪着走了这么久的路，也不便违了她的好意，便同意地说道：“那小人就不打扰大人欣赏月色了，小人告退。”

“好。”

“大人，这宫灯”

“公公照着走吧，这段路我很熟悉，不会走错的。”

“是，多谢大人。”

柏周盈盈笑容，与他告别。

柏周走了一段路，回身一望，四下无人，夜晚安静，也没有细碎的脚步声，柏周拐进一面院墙处，对着黑暗处道：“现在没人了，出来吧。”

阴影处突现一个人，穿着玄色披风，帽子遮住了脸，看不清容貌。

他沉声道：“你的计划奏效了，赵希娴没死，我来履行我的诺言。”

柏周眼中露出意气扬扬的光，走近那人道：“影子大人，我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帮我找个人，在下一场应试之前，一定要将他带到金宣来。”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卷书信，递给他。

影子没接，冷酷地道：“找人这事，我并不擅长。”

柏周落下手臂，道：“大人不必瞒我，我既然知道是你在保护赵士伦，就表明我对你有一定的了解，你们杀手都有一套特殊的情报网，一般的事情不会动用。我如今人在宫中，身边能信得过的人寥寥无几，我只要你帮我办成这件事情，另外你离开的这段时间，赵希娴那儿我会替你照看，不会让她有事的。”

影子接过书信，又遁于黑暗之中。

一瞬间，眼前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若不是刚才还跟他说过话，柏周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柏周站了许久，忽然，身后一个人叫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柏周回过身，原是无恙。

她动作流畅，表情自然地道：“额，看月亮啊。”说着，还用手娇俏地指了指夜空。

无恙逼近柏周，质问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