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那年初见（下）（2/2）

一只是下午那只吃草的猫妖，人形都没修完整，下肢是猫后腿，身子细长一条，似一道拉满的弓弦，一看就是猫身。

浑身上下，也就一张脸一双手成了人的样子。

顶着一对猫耳朵，邋里邋遢的同时，居然还有点可爱。

另外两只，分别是不起眼的蝴蝶精和只听见哭看不见泪的花妖。

看这蝴蝶精和花妖缠缠绵绵的样子，似乎关系亲密。

姒筠把瓶子往妘长英手里一塞，飞身上了旁边的榕树：“这乾坤瓶我算是见识过了，难怪元贞门连着十届大会垫底了，这么个破烂玩意儿，你们拿回去继续当宝贝供着吧！”

不屑一顾的眼神在扫过妘长英身上的时候，有刹那的柔软，姒筠不再逗留，翩然离去。

一众师姐师兄齐齐扑上来，将她团团围住，嘘寒问暖，担惊受怕。

临波不屑地扭头离去：“你们方才没听见笛子声吗？跟下午那场戏如出一辙——这妖物是姒筠引过来的，真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师姐，我劝你还是看着点小师妹。上阳山是个什么地方，你比我清楚。这两次的事都跟她脱不了干系，万一是姒筠对她图谋不轨，你可没法向师父交代。”

众人不以为意。

临渊更是觉得他在杞人忧天：“你小师妹资质平庸，灵基未筑，谁会图谋她什么。”

倒是临云神色凝重，一语道破：“图她天真烂漫，图她情窦未开，图她天姿国色，哪一样都好图！”说着她临时做了个决定，“即日起，狩猎一事全权交给临渊负责，我只看好小师妹，有余力的情况下再同你们一起打猎。”

这一看，妘长英连找机会打听一下上阳山弟子的住处，给姒筠送瓶金疮药的机会都没了。

她走到哪，临云便跟到哪，要么给她介绍师门历史，要么陪她背诵入门心法。

连如厕都要守在外面，生怕一不留神，这么娇滴滴水灵灵的小师妹就被人拐跑了。

于是，毫无意外的，妘长英失约了。

后来她听说，姒筠去狩猎场找过她，但是她被大师姐看着，在客房里一直待到了大会结束。

至于那三只被放出来的小妖怎么样了，她也是无从问起。

每天跟坐牢一样，难受极了。

直到大会结束，各自打道回府的那一天，她终于又见到了姒筠，见到了这个为了救她被勾走了后背一长条血肉的男人。

男人负手而立，拦在去往元贞门的必经之路中央，一身红衣似焰如火，美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男人一手持笛，一手执扇。

玉扇微拢，笛声轻扬，一群缤纷艳丽的蝴蝶从远处聚来，遮天蔽日，来势汹汹。

众人摆出守阵，将她牢牢护在阵心，却见那些蝴蝶呼啸而过，在天空摆出一行文字来。

临云看清这行字的瞬间，脸色剧变：“姒筠，她还是个孩子，你休要胡闹！”

“谁说我胡闹了？”男子依旧化着浓烈的眼妆，狭长上挑的眼尾，燃烧着两道夺目的火焰，“我可是郑而重之地在向她邀约。”

说着，他忽然足尖一点，翩然掠起，须臾便闯入阵中，一把搂住了妘长英的腰身，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啄：“五年为期，下一个立元大会，你，不要再让我苦等了。”

*

那时候的感情有多真挚，此时此刻妘长英的内心就有多崩溃。

她看着姒筠毫不犹豫刺来的一剑，没想躲，也躲不掉。

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泪水无声滑落。

剑尖瞬间逼近，眼看着就要刺穿她的衣料扎进她的血肉，姒筠忽然猛地收力，锐利冰冷的剑刃，堪堪停在了她的心口前。

方寸之间，可要她性命！

姒筠丢了剑，一把将她摁在怀里：“长英，为什么，为什么你是这样的身份！为什么？”

妘长英没法回答，一个人是不能选择出身的，就像她不能选择离开了父母，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

她静静地拥着他的后背，柔声弱气地开口：“姒筠，你想好了，真的要休妻吗？”

“长英，人妖殊途，我只能如此！”姒筠双手握拳，内心的挣扎化作两行清泪，随着他闭上的双眼滚滚而下。

“那，就让我们最后再共度良宵一次吧。好吗？姒筠，我舍不得你……你是我的夫君啊。当年你是那么奋不顾身地救我，如今，真的要弃我而去吗？”妘长英的眼中滚烫一片，那是沸腾的泪海，永远的意难平。

姒筠将她打横抱起，缓步走向寝殿：“长英，今晚之后，你我缘尽，再见，便是人妖相对，势同水火。”

“好，那……就让我再好好陪你一晚吧。”妘长英的心中，有什么东西，碎了。

碎成千片万段，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