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Chapter 9（1/1）

从前她以为，黑魔王叫她监视教授，是用蛛丝牵制住了他们两个人。现在看来，被牵制住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他想要她的命，分分钟的事。

“你想要做什么？说吧。”，她闭着眼，有些颤抖的声音问。现在刀就悬在她的头上，只要教授去向黑魔王告发，他就能不废吹灰之力除去她这个监视者了。

现在她的把柄在他的手上。哪怕日后她捉住他背叛的证据呈给黑魔王，他也同样可以在黑魔王面前以此反咬她一口。他要死容易，却一定也要拉着她垫背。

黑魔王和莱斯特兰奇这个姓氏已经再也庇护不了她了，现在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除了为他卖命，别无他法。

斯内普教授的黑眼睛却只是看着她紧绷的、声音颤抖的样子，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几秒之后，他像是忽然放弃了什么，淡淡的自嘲从眼底浮现出来。

“莱斯特兰奇小姐，”，最后他平静地说，流露出说不出的挖苦之意，“我是一个教授，我没有谋害自己学生的爱好。”

奥莉维娅猛地睁开眼，“你……”

不知道为什么，奥莉维娅看着他冷漠又带着讥诮的目光，竟莫名涌上一种难言的愧疚。她也说不上这愧疚从何而来。

也许是因为在黑夜摇曳的烛火下，他的身影竟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真正的教授了，一个教书育人的教授。而不再是一个随时可能掷她于死地的黑魔王的爪牙。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奥莉维娅问。

如果只是想试探她的倾向，那么在她没有告密之后，他就应该知道她倾向的是谁。放她这么一个监视者在身边是安全的，不用担心有一天会被毒蛇咬。他今天完全没必要向她摊牌。

“怎么？现在不担心我告发你、让黑魔王把你的小命给杀了吗？”，斯内普挖苦地说。

“您不会的。”，她看着他的黑眼睛，声音却很肯定，“杀了我对您没好处。杀了我，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监视者，也许是虫尾巴，也许是别的什么人。他们都不会比我更配合您的。”

“而且……”，奥莉维娅顿了顿，最后说，“……我相信你。教授。”

斯内普的黑眼睛探究似盯了她几秒，让她直屏住呼吸，最后对方只是从鼻子里嗤了一声，满是嘲讽。

“你不是很聪明吗？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奥莉维娅别开头，看着虚空入了神。“我是个巫师，”，她说，“巫师不喜欢逻辑推理。”

“呵。”，斯内普笑了，“原来莱斯特兰奇小姐还知道，自己不是个哑炮啊。”

奥莉维娅的脸有些难堪地烧了起来，过去五年来，她让自己成为一个跟哑炮差不了多少的人，无数次被嘲笑、被奚落。但只有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这些在他眼中从来都是洞若观火。

“所以……”，她强忍着这种生疼的感觉，努力让自己平静发问，“……您到底为什么要告诉我？”

斯内普的黑眼睛复杂难辨地盯着她，像是在掂量一般。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口，却是出人意料的言语。

“算了。你滚吧。”，他说。

“我……？”，奥莉维娅怔在原地。

“你既然甘愿让自己做一个蠢货，”，他背过身对着烛影摇曳的墙壁，声音里却是说不出的不屑，“那我又有什么利用的必要呢？”

奥莉维娅彻底怔住了。她本该松口气，因为教授就这么放过了一个可以让她为他所用的机会，但事实是，有什么东西像在她心里沉没、抽离……

她告诉自己，让自己忽略这种怅然若失的感受。这才是对的，这不就是她这么多年来装傻的目的吗？

只有足够蠢，蠢到别人都不屑于利用，她才不会让自己一步步深陷权谋中心。现在这样，就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她闭上眼，用理智逼迫自己狠下心，开了口。

“给我来一个一忘皆空吧，教授。”，她说。

在走之前，她得把尾扫干净才行。哪怕是让自己真傻，也绝不能留下这么大一个破绽，更不能让自己太聪明、聪明到深陷其中。

教授冷哼一声，她的破罐子破摔仿佛让不屑从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来，“怎么？莱斯特兰奇小姐这回不担心一忘皆空真让你变傻了？也是，反正也和你现在这样没什么区别了不是吗？”

她苍白地笑了笑，“教授，您应该知道，我的大脑对于黑魔王来说就像后花园一样任他采撷，跟您可不同，不是吗？”

她望向教授，对方的黑眼睛果不其然没有显露出一丝波澜，但他也没有反驳。

看来对方确实精通大脑封闭术，怪不得，他敢这么大胆地设局、又敢这么大胆地来给她摊牌。可他为什么要学大脑封闭术呢？一定是有什么瞒着黑魔王……

西弗勒斯·斯内普，他到底是谁的人？

别想了。她眨眨眼睛，告诉自己，知道太多对她并没有好处。更何况，现在知道了，一忘皆空之后又能剩下什么呢？

“给我一个一忘皆空吧。”，她望着远处的黑暗，呼出一口冷气，“您也不希望刚才的话从我的脑子里被黑魔王窥见的，对吧？”

斯内普盯着她看了几秒，扯开嘴角，“既然这是你想要的……”

他的杖尖对准了她——

“一忘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