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1/2）

是夜，整个仙阁一片死寂。

一道黑影轻而易举掠过道道防线，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仙脚下，刚要走出肉眼可见的扭曲罡气时，脚下顿了一顿，回过首，凝眸看向身后。

月色下，那张精致如玉的容颜缓缓在显现来，司无涯目不转睛地看着身后那高高耸立的宫阁，沉吟了片刻，隐去气息的他果断地一脚踏出结界线。

然而，那道分隔两地的界线却没有任何反应。

司无涯出了仙阁，没有漫无目的地逛，而是目标非常明确，一路直朝那离太行山四百多里的马成山飞身前行，出了差不多几十里，他才敢从被他藏在怀中的灵囊中取出一把通体透亮的长剑来。

司无涯看了眼秋梦，手指摩挲着剑鞘上纹路一会，学着以往仿佛刻在脑海中的步骤，举剑汇气入丹田，周身灵息游走，手中长剑唰的一声，稳稳当当飞至他眼前。

他当即翻身跃上，一路上御剑前行。

不知为何，自从他那次吐血后被他师尊救下，他似乎察觉到他体力的灵气暴涨，现在的他丹田之处的灵力波动别说被堵塞了，简直就像一个被水装满还在溢出的木盆。

就是不知道这种现象好不好。

但现下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听慕师姐说，他师尊状态不太好，近日出现头疼的几率越来越频繁了。他必须动身去找那灵兽去…..

就当是夜鸣朝对他以前的照顾…..回报吧。

想起今夜呆在他屋内替他打掩护的言连云，临走前，他师姐还特地说了声，别暴露行踪连累他就觉得好笑。

若真是如嘴上所说的，就别用那样担心的目光看着他说啊….

司无涯知道，言连云是怕去控制不住去皓雪庭。

可他怎么敢，他怕一个不小心就像以前走了进去……

唉，还是不要想了。

司无涯站在秋梦剑上，在黑夜中划过一道白光，再提了提真气。以他现在的速度，到达马成山只需四个时辰，算上来回，若是顺利的话，明日午后便能回到仙阁。

希望来得及吧——

话虽如此…..

可当司无涯浑身狼狈，黑色的衣服下全是泥垢、破残回到仙脚下时，别说守山的弟子差点认不出他来，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自己金丹的修为竟然会被一只灵兽戏耍而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少、少主？”

焦黄的昏日下，庄重的仙脚石碑前，一名身着黑衣，浑身上下泥污满身，高束的马尾也微微有些凌乱，白皙的面庞现在被污垢沾得到处都是，关键人家还不拘小节地用箭袖抹了抹，直接抹成了大花猫。

守山一名长相稚嫩的小弟子眨了眨两下他那双小眼睛，似乎在怀疑自己所看到的人。只不过他还没说完后面的，便被站共同守在仙脚的弟子一个胳膊肘捅了下，恍惚了下才发觉司无涯此刻不应该出现在这的！立即站直了身，眼观鼻鼻观心地直视对列的师兄弟，掩耳盗铃般高声道：“我看走眼了，这里哪有什么少主，我什么也没看到。”

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司无涯倏地一僵，看了看两旁这假装没见到自己的弟子，嘴角扯了扯，淡定地从中间走过…..

末了，在他身影快要消失时，众人才听见那一声轻轻的低语：

“谢谢。”

右手提着那只被他从马成山中费尽千辛万苦才抓到的鸟禽，虽然满面春风，但他还是隐藏好自己的气息，借着地形飞快掠过巡逻的各路弟子。

半柱香后，他双脚落地，提起那只状似乌鸦的灵兽，目光落在那乌黑的羽毛上，心中有点半信半疑。

这确定就是连云师姐所说的那医治办法？！

虽说他也有在古籍上看到过….可真的有效么？？

那上面记载的貌似是老年痴呆….吧….咳咳，他干咳了几声，只觉得现在就给他师尊吃这种，会不会不好？

毕竟…夜鸣朝还没到…吧？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

没起效，那就当作提前补补身体吧。

只是…..

司无涯刚迈往皓雪庭方向的脚顿了下，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泥垢的黑衣，想了想，还是觉得回小竹峰换上新的衣服再给他师尊悄悄送去吧。

于是，他靴尖一转，人向小竹峰飞去。

没过多久，他便拿着提着一个食篮子，带着好不容易从连云师姐的炮轰下与慕师姐的唠叨中保下来的补汤，一路上用上了隐身符再加上他自己独创的隐藏气息之法，避开了所有巡楼的弟子，畅通无阻地来到山西的庭院外。

皓雪庭。

停在外头的司无涯有些犹豫不决，在庭外来回踱步了几圈，始终没法下定决心进去。

他倒不是在期待什么，只是想着万一他师尊在里面，那自己光明正大进去，会不会被打啊？！

还有就是，不知为何，他怎么觉得这最近想额额内的巡楼似乎加严了好多…..

四处巡逻，简直比他想象中还要戒备森严。

不会就是防着他的吧？！

司无涯前脚迈进月门，停顿了会，又后退出来，如此来来回回几番后，他空出的右手焦躁地抓了抓束起的马尾，脑门咣咣地、轻轻地撞着岩石筑造的月门；不经意间眼尾一扫，刚好瞥见一抹黑衣飘过。

是楚逸飞？！

不是吧，楚逸飞在这，那是不是他师尊也在皓雪庭中？！

好久不见了，看到熟悉的楚逸飞，他不免心中百感交集。

想着老不容易见到老熟人了，而自己又隐去的气息，不轻易被人发现，他的隐身符更加得完美了他这一点，使他毫无顾忌地跟了上去——

好不容易追上，却发现楚逸飞的前行之处似乎是去百灵居的方向。忽然脚下一滞，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在百灵居里那别具一格的凉亭……

司无涯甩了两下头，凝神看着前面黑色披风，寻思着自己这么跟着，不会被发现吧….他看了不远处的通往百灵居的鹅卵石道，转念一想，楚大哥这人平时那般迟钝，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然而，就在他掉以轻心，欲跟上时，身体的本能让他猛地停下，少顷，他感到一股无形的杀气从前方袭来——

糟糕！

他暗叫不好，面对楚逸飞这等高手，他居然一时大意松了气。

“谁在哪！”

随即一个暴击冲面而来，他登时脸色一变，闪身躲开。然下一刻冷光飞闪，夺命锋芒顷刻间已直逼他所在之地，避无可避。

一绺墨发随着冷光斩下，缓缓落地。

只见楚逸飞面容傲冷，目露狠厉，反手持剑相向，好似他脖子稍稍一偏，那滚动的喉结便会被锋芒一划而过似得。吓得司无涯连气息都彻底忘记隐藏了，隐身符也被开始的暴击给击落现出了他的真身。

司无涯心有余悸地看了眼离他小命非常近的剑锋，不自觉地咽了下。须臾，他便听到楚逸飞不同往常听起来更甚森然的话语：

“仙阁不是如何人想进…..”

话语随着转过的脸颊，在看见来人时戛然而止了，取而代之是一脸错愕，“少、少主？”

“啊？”

浑身僵直，倒不是被这股冷冽的杀气，而是有种面前站着的人似乎跟他所认识的楚逸飞有些出入，被这一点弄得发愣罢了。

鬼煞之称，果然他小看了…..

司无涯僵直着身子。须臾，便见楚逸飞眸子微睁，大喜道：“少主，真的是您？！您怎么会在这？”随着一动，才发现自己的剑还蛮横地指着司无涯，顿时有些失措，“属下….属下冒犯了...您没受伤吧？？？”

语无伦次，收起长剑朝司无涯左右上下细细端详着，生怕刚刚伤着人了。

在司无涯眼中倒觉得此时的楚逸飞才恢复以往自己所知的熟人，看了眼都此时心有余悸的楚逸飞，他缓过神来，才发觉对方的声音有些嘹亮，他立即空出手，伸出一指放在嘴边：“嘘….我是偷偷出来的….”他无奈地捂着自己的额头前，嘀咕道：“这下好了，东西没送到，人就被发现了…”

东西？？

楚逸飞顺着目光看到了司无涯左手上提着个食盒，先是一愣，后恍然大悟道：“少主是担心玄君吗？刚好玄君在百灵居，要不属下带您进去？”

司无涯沉吟了片刻，低眸摇了下头，道：“不了，我怕师尊见到我，又会生气了。”顿了下，似有所感，他重新抬眸望去，凝眸看向不知何时躲在游廊朱红圆柱背后的楚逸飞，颇为不解问道：“你干嘛？”

楚逸飞脚步在原地轻轻动了下，但也没离开那根柱子，回道：“….怕吓到您….您先让属下缓缓….”

貌似方才被剑指着的人是他吧。

司无涯轻挑了下右眉，半响，他又问道：“您缓过来了吗？”

之后，楚逸飞死活不肯让他就这么离开，说什么要他亲手将这补汤送到夜鸣朝手上，还说什么夜鸣朝看见他这么有心，或许就会记起以前的事来。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司无涯还是听从了楚逸飞的话，跟在他后头进入了百灵居。

倒不是因为他的话让他动心了，只是觉得以楚逸飞的性格，他不肯的话估计下一刻就会将他一把强制抓过去，还不如自己动脚。

然而到了百灵居里头，楚逸飞这个不讲义气的货又将他抛下了，说什么他师尊没了外人，或许会放下身段之类的话。

他会么？

司无涯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一步一顿；好不容易看到了凉亭，然而却看到令人意料之外，或许他意料之内的画面——

微波泠泠的湖泊旁，柳树下古亭内坐在两个人，其乐融融。

段玉清抿了一口清茶，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将他唤来却独自端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夜玄君，满腹疑虑。

“您找晚辈只是为了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