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2/2）

“嗯….”

思绪却明眼都看得出来的飘远了，语气也有些敷衍。

夜鸣朝右手撑着脸颊，眼睫微阖，似乎养神中，让人看不清他掩藏在下的神色，面对段玉清的问题，极其敷衍地应了声后便又重新回到相对无言的状态中。

鸟语花香，清静安然，本该是清闲的好时光，可在段玉清看来却不是。他放下一直端在手中的茶盏，咣当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动静，惊醒了处于思绪外的夜鸣朝，在对方将目光望来时，佯装自言自语地提起：

“不知无涯过得可好….”

闻言，夜鸣朝本就没放松过的眉宇更加紧蹙，听不出半点起伏道：“你跟他很熟？”

琢磨不透此刻夜鸣朝的心思，段玉清只好如实回道：“无涯是晚辈的朋友。”

‘呵’一声，便没了下文。

夜鸣朝转过头看向远方，不予置否。

他为何会在这，他也说不清。

自己对眼前这个青年与其说似曾相似，不如说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便有一股安逸平和的氛围围绕着他，仿佛就该如此….

每当他一想要回忆脑海中还不及捕抓的画面，体内就犹如被什么阻扰着头疼欲裂，一与这个青年一起，那些头疼便消失了？

为什么？

夜鸣朝不露声色地扫了那低着头不知所想何事的段玉清一眼，

心中却略微有些烦躁。

而在二人不知道的角落，司无涯望着两人相处的气氛，默默地将收回了刚迈出去的左脚。旋即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背影在黄昏日下说不出的洒脱，或许说带着一丝丝被压制住的落寞….

这才是原书中所描述的该有的画面。

如果没有他，原本就该是这样子的吧？！

该说是他抢了原本属于主角的位置吗？

也许是冥冥之中，连天道都看不过去，将一切复原吧…..

不顾楚逸飞的阻拦，出了百灵居，他低头望了眼仍然提在手上的食盒。半响，他自嘲般得笑出了声，身子一动将其随意丢在一旁绿叶红花相衬的灌木边…..

——

是夜，乌云蔽月，整个小竹峰一片死寂，而在木屋内床榻上的人却满头细汗，眉头紧蹙，仿佛有什么噩梦正在侵扰着他。

迷境中，司无涯只是恍惚了下，便知道自己又出现在梦境中了。

这次又会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顺着视线转动，他来到了一处熟悉的地方——

红枫下。

他的师尊——

唔？？似乎是年轻版的夜鸣朝正独自站在树下，仰头望着那棵枫树一动不动，背影有些落寞。

他忽然听见一道声音从自己的身上发出：

“你还好吗？”

‘他’看见他的师尊转过身来，脸色微白，有些疲惫，但他还是莞尔一笑道：“还撑得住。”

良久，‘他’听见从仿佛从他身上传来的声音再次道：

“她求你保住那孩子？”

“嗯。”梦境中的夜鸣朝顿了顿，神情有些迷茫，“你觉得我该答应吗？”

“两者之间她做了决定，即便如此你想的是护住她与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吗？”视线落在了惶惶不安的夜鸣朝身上，又道：“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我….尊重她，拼了命也会保住她们。”

司无涯很奇怪这个他看不见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与夜鸣朝这般说话？皓雪庭不是夜鸣朝的地盘吗？这人这么随意自如进来？

越是好奇，越是无法看清。

声音又不是楚逸飞的声音….但是有些熟悉，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因为压低了缘故吗？

“那孩子必定会是众人争夺的力量，凭我们压不住。”夜鸣朝转眸，微颔首道：“我不想瞒你，从濒死的师尊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有想过就此不顾散云师姐，杀死那孩子，可……”

“可你下不去手。”

那声音用非常笃定的语气接过夜鸣朝的话，仿佛很了解夜鸣朝的心性，“既然做不得就别逼自己了，我们一起想办法。而我也会尽我所能保护她们的。”

明明是在安慰夜鸣朝的话，听在司无涯耳里倒觉得此人同时也在安慰自己罢了。

紧接着画面一转，速度快到司无涯都没反应过来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似人住的地方。

眼不能视，他只能倚靠自己的其他感官。静默间他似乎听见水声？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的声音…..

之后，他听到一道似乎压抑着自己，如受伤的猛兽濒临死亡前的嘶吼——

【不要走….】

【….你们都走了，剩下我怎么办…..】

随着这熟悉的声音，司无涯缓缓抬头望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尽头，出现了一个光点….一名小孩站在原地，小男孩双手正左右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司无涯脚步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孩子由无助的哭泣到麻木的抽泣，猛地；他的心扉似乎被一片扑过来的浪花撞击了几下，有些发震。

耳畔传来那一声声的嘶吼，司无涯却如一个误入的外人，眼睁睁地看着，无法靠近半分。

【既然那么想让我活下去，那就回来吧，哪怕变成鬼魂回来也好，只要一眼就好了…..】

….可他却宛若一个陌生人般，非常冷静，冷静地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

骤然那光点又再次闪动，那名看不清面容的小孩一下子消失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

！！！

司无涯一下子床上惊醒，不断地喘着粗气，似乎被梦境最后一眼吓到了，可是他想不起，想不起那人背光下究竟是一副怎样的面孔。

只来得及听清最后断断续续的，几近绝望的话语——

【感情什么的，毁掉就好了…..】

【不曾拥有便不会被抛下。】

【所以….吾才厌恶在这种感情漩涡中…..】

感觉到脸上的异样，他缓抬起手轻轻触碰了下脸颊，却摸到了湿润的水渍，或者说是泪渍….

他哭了？！

好半天，他都没缓过神来。

等着没关的窗吹进的一阵凉风，才让他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真是见了鬼了。

司无涯暗骂自己一声。

——

清晨的小竹峰上格外的静谧沉沉，连院里的雀鸟都似乎生怕他感到孤单，一直在叽叽喳喳地发出声音来伴乐。

今日？为何这么的静……

哦，对了，今日是仙阁三年一度云涛仙阁祭奠先人的大典，连就近的仙门都被邀请来。一个月前他生辰结束时还开玩笑地问起他师尊，他到时可不可以不参加，有些累，当初的玩笑，如今成真了。

由于仙阁事情众多，上次慕雅琴出色的临场反应被言堂的长老大加夸赞，此事也是由她全权负责。

所以今日小竹峰上除了几个弟子外，便只有言连云陪着他了。

就在昨日慕师姐还一直担心他状况，不断地安慰着他，还特地叫连云师姐陪他呢。

司无涯独坐在窗边数着自己用灵力精炼的翠叶，无奈地苦笑一声，他看起来就那么像是在顾影自怜么？！

蓦地他伸出的手一顿，目光投向紧闭的镂空扇门。

有人来了？还不止一人？

正当他感到奇怪时，倏然一道厉声呵斥在院落间响起——

“不知玄君的亲卫剑士来此有何事？！”

听见言连云的声音，他连忙整理了下自己，便夺门而出。司无涯刚双手打开扇门，跨出门槛，便见小竹峰上来了十几名佩戴长剑，目光冷冽的剑士。

见他走出，所以人的目光一下子投到他身上。没一会，一名为首的剑士迟疑了一番，最终还是迈出一步，挺首阔胸，无视挡在他身前的言连云高声道：

“玄君有令，即刻将少主…司无涯押往华仪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