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2/2)
他横了我一眼,那里头包含着满满的警告,正当我紧张起来,就听他虚弱道:“......先说好,这件事不准说出去。”
“啊?”
“那个,”他抿了抿唇,“有蜜饯吗。”
“......啊?”
始料未及,着实始料未及。
我觉得好笑,“合着你是怕苦?”
花开不自在地扭开脑袋。
“我哪来的蜜饯。”我忍不住笑了一声,又将汤匙往他嘴边推,他闻着药味抖了抖身子,还是不愿张嘴。我无法,只得像儿时哄乞儿吃药那般放轻了声音,“你是中毒,又不是风寒,当自己不吃药能挺过去?先趁热把药喝了,喝完我就去给你寻蜜饯。”
大抵那疼痛愈发强烈,他终是自己拿过药碗,咬咬牙一口气将汤药喝了个干净。他将碗递给我时,还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出息。”我啐他。
花开趴在床边有气无力,被药苦得五官都扭曲了,可怜得像大冬天落入水池的家犬。家犬恹恹道:“蜜饯。”
我认命地点头,“这就去买,这就去。”
可天色已晚,这种小乡镇哪还有商铺开着门。在镇上转悠了一圈,到处都是紧闭的门扉,我只好又回到客栈,询问店家哪户人家有卖蜜饯。
最后,还是在小镇最西边,一个商人家中寻到了蜜饯。
回到客栈,我已经出了不少的汗。我边进门,边道:“花开,你可别嫌我慢啊,这里穷乡僻壤的,能找出一户人家有蜜饯已经很不容易了。”
思及此,我忍不住嘟囔:“而且那奸商竟还讹我钱,我本来就穷得响叮当了。”
我打算将东西递给花开,待走近了,才听见从榻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原来他压根儿没有等,已经钻入梦乡中了。
杀手不该这般放松警惕的,想来花开是真的被毒发折磨到精疲力竭了。我叹了口气,轻手轻脚上前,想去将他床头的药碗拿走,却不想方才拧手帕时洒出的水渍被我踩在脚下,脚底一打滑,我便整个人扑向床榻。
——嘶!
此时花开身子侧躺,将我的脖颈硌得生疼。
花开皱着眉支吾了一声,像是被打搅得将要转醒。若是他醒来见我趴在他身上,指不定大半夜的怎么耍小脾气来着,我撑着手臂赶忙爬起来。
谁想他迷迷糊糊看过来一眼,竟是神智不清般,伸手便搭上我的后背,令才起身的我再次跌了回去。
“娘亲。”他小声嘟囔,不甚清醒,“快睡了。”
他翻了个身,将我整个人镶在他怀中,温热的呼吸轻轻洒上我的发顶。
我暗叫不妙。
——糟糕,似乎暖和过头了。
一天一夜未合眼,我也突然觉得困极,眼皮子开始疯狂打架,我神志恍惚地打了个哈欠,顺便将靴子蹬到地上。
罢了,还是等花开明早炸毛吧。
在梦中,我面前是冰天雪地里裹着棉被瑟瑟发抖的周公,而我抱着一只暖炉,仅着一件夏衣,得意洋洋地同他炫耀:“今儿用的暖炉,真真是顶好。”
可不是吗,按梦外的时间来算,开春以来我就没这么手脚暖和过。
周公气得吹胡子瞪眼,扔开棉被就要来抢我的暖炉。我护紧怀中的东西,任他怎么扒拉都抢夺不成,最终他干脆撸起袖子,一掌拍上了我这混账丫头的脸。
我醒了,脸上竟然真的按了一只手。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旁边咬牙切齿的声音:“松手!”
松什么手?
我的脸还被他推在床沿边上,说出来的话都咬字不清:“该松的是你吧。”
花开顿了顿,才慢慢将手缩了回去。
我摆正脑袋,一下子就与花开面对面挨得极近,他一张脸涨红,对我怒目而视,谁知道我的目光是烫眼睛还是怎么,对视的下一刻他便迅速挪开视线。
我默默同他拉开距离,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两只手将他的右臂死死抱在怀中。
哦,原来刚才和周公抢的是这么个玩意儿。
我嫌弃地撒手扔开,起身穿鞋。等我整理完衣着再去瞧花开时,他竟仍是目光发直紧盯床顶,好似羞愤欲死。
按理说我应该像往日一样欢天喜地去逗弄他。
但见他这幅相当在意的模样,我竟有些不大好意思开口调侃了。
大抵是我变得更加善良了,我如是想着,随后挠挠脸颊,“那个,该喝第二轮药了,我去给你温药。”
他还是没给一点反应,我只好拿过昨夜的空碗下了楼。
温药时,灶房婆子凑过来冲我神秘兮兮地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