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1/2）

“就这么办，”韩承言颔首，“按照家族分席，内眷以玉尧郡主的名义请，少些不必要的误会。”

“喏。”

“请柬今日便发，让宾客能在除夕赶回来处，布置便交给承曦与安扬，务必周全。”

“喏。”

韩承言本想让杨清蘅有些参与感，奈何一眼望过去，她已经以一个端庄又舒适的姿态靠在自己的扶手上，压根没打算管事儿，自顾自喝着茶。

“散了吧，郑大人回来了吗？”

“今日应当会到。”白勤丰答

“你看着些，让他入城歇息安置好便来见我。”

“喏，属下告退。”

杨清蘅一见没了外人，便一下子卸下气劲儿，散漫的仰着身子抻了抻肩背。

“怎么了？”韩承言笑着添茶。

“累了，”杨清蘅一歪倒在他的肩上，“说起来，郑知州还在啊？”

“在啊，我让他去瞿洲视察，前几日说要回了，瞿州要紧，耽误不得，”韩承言改盘腿坐，让她好枕着，“让你来可不是享福的，哪有你这么躲事儿的？”

“我真是怕了，只希望少些幺蛾子，我还得早日回北麓去收拾拓达谵呢。”

“听说父亲旧伤复发，现在好些了？”

“若是父亲不好，我也不敢离开，”杨清蘅叹了一声，“睢都那边似乎也不乐观，听闻枢机府贬斥出京的官员里，甚至有二品尚书，宗室那群狗也太急了。”

“父亲和先生在往外送人啊，睢都已成是非之地，他们无心再管教了，但这批人里有确实是有可用之才，”韩承言扶着她鬓角的发，“不过是找准了借口，游学是，此次所谓的贬谪亦是。”

“我担心的是等他们反应过来被算了一道会狗急跳墙，不得不防。”

“想必父亲有数，我虽不似茹茹那般急得抹泪，却也十分不放心他的身体。上了年纪性子又倔，先生与母亲未必劝得住。”

“我这头的消息倒是说他近日精神要好些，偶尔会和先生去缘君阁喝茶，还跑去菖雅同先生与史官修了典籍。以前总觉得他这个人，翻脸无情，现下却觉得，他只是爱端着。几月前北麓局势不好，他的信里多是公事，却还是别扭的给父亲交代了几句。”

“没事便好，且不说别的，先生虽面上与父亲‘绝交’多年，可父亲做什么都还是会顾及先生几分的。我也听说他们三人从前乃是形影不离的至交好友，造化弄人啊，现如今总算是解了误会了，当年的‘菖雅三俊’总算还能聚首。”

“说起长辈，”杨清蘅伸手戳了戳他的腰腹，“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般会哄人呢？姨母的信里夸你夸得天花乱坠，都不知道被你算计了。说什么一顿只吃一碗粥，这惨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北麓军要弹尽粮绝了，我表哥崔大公子瞧见那两车精粮目瞪口呆，差点就要折回去给他家母亲瞧病了。”

“别把你夫君说的这么坏，”韩承言逮住她撩火的手指，握在手心，“是有些夸大其词，给姨母打了一手感情牌，却没让姨母吃亏，如今清河平洲门庭若市，姨母这会儿怕是要忙着数银子。你呢？干了什么好事？听说北狄生了内讧，拓达谵立誓要取你人头啊。”

“你都说了是好事，”杨清蘅任由他抓着，“今年江阳与清河送来的棉与粮都十分充盈，均州收复，我们便将军中棉粮均出一部分，公开做交易，任何部族，只要用牛羊或者马匹来换，都能从北麓军手上拿到东西。”

“我猜猜，”韩承言假装思索，“有人心动了？”

“世子聪明，有人直接行动了。有我深入腹地与雪荼拉雅的协议在前，神山雪崩，大祭司沉默落泪在后，北狄早就流传出开战有伤天和惹昆达女神发怒的传言。今年北麓大雪，更是让人恐惧，确信这是对他们挑动战争的‘神罚’乌兰部的大妃冒着试一试的心态，用乌兰首领留在部族的十匹战马前来交易。”

“若我没记错的话，乌兰部与拓达部关系匪浅，应当算是拓达谵亲信了。”

“这时候，‘间’就派上用场了。我去昆达牧场之前，就已经把那边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一来，乌兰部的大妃是个虔诚的信徒，性子温和，在部族中深受爱戴，她是除了大阏氏雪荼拉雅以外最注重昆达神谕的人。二来和北狄人的习俗有关，他们那里，女人在内务上有决对的权利，尤其是部族大妃，所以只要派人去‘吹风’，为了子民她会动摇的。”

“有了活路，谁愿意等死啊。这招很是温和，不狠绝但是够损，不愧是你。”

杨清蘅没有反驳，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若是能换一个长治久安就好了，谁愿意无休无止的打仗呢。”

“想这天下，定会如你所愿的。”

天已经大亮，素雪办完了自己的事，来到室内给他们换炭火。窗外的雪被什么碰了一下，淅淅索索的掉下去。

“小策，功夫还得练啊。”

“嘿嘿，下次一定！”

被发现的小策倒挂在窗沿上乐呵呵的打了个招呼又缩回去。

“素雪，见素风没有？”杨清蘅问

“见了，早上哥哥去接信前才见过的。”

“你二人原是兄妹？！”韩承言惊奇

“是啊，风雪嘛，教东西的师傅给起的，”素雪扇着风点火，“世子才发现呀。”

“你们这性子，差距也太大了些。素风刚跟在我身边的时候，经常突然出现，把我和淮安惊得不轻。”

“哥哥从小话就少，但告起状来可半点不含糊。”素雪撇撇嘴

“感受到了。”韩承言十分赞同

“你俩再说他坏话，当心他知道了记仇。”

韩承言立马坐的规规矩矩，一言不发，惹得杨清蘅好一阵笑。

“主上，主母，郑知州到了。”韩司在门外通传

“请他进来。”

韩承言拉起杨清蘅，两人理了理仪容，素雪将火盆放回原位，也跪坐在一旁随侍。

“臣，拜见主上，主母。”

“辛苦了，”韩承言示意素雪给他上了杯热茶，“赶了几日的路，怎么不先回家？”

“主上啊，这事儿……这事属下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处置，需得尽快告知您啊。”

“何事？”

“此次巡查，乃是白将军的副将，彭云随行，臣在清点税本时，彭云说要去出恭，臣也不曾加以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