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机遇消逝之前（2/2）

隔着一层玻璃，他在里面，我在外面，这就是富贵与贫寒的分界。

店内有供暖，外面是彻骨寒风，也许是被冻的缘故，我脑海里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我妹妹在医院一天的医药费，或许只是他皮包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挂件吧。

2015年的年底越来越近，一个月前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我已毫无知觉。

往常辛苦了一天，和世璇闲聊就能舒缓疲劳。而现在，她的话越来越少。

表面上看是我在照顾妹妹，而实际上，我无法离开她。

我们就像共生关系，我是她的物质来源，她是我的精神寄托。

我的状态越来越糟糕，白天四肢无力，晚上躺在病房的地板上辗转难眠。

我辞去了日料店以外其他的零工，这样辛苦了这么久，都没能攒下多少钱。

我在一点点发生异变，循环往复的梦魇和世璇疾病的苦境

终于让我逼近深渊。

“你听说过二八原则吗，少数富人掌握了大部分财富，我们持有的只是一小部分。”

我靠在日料店的墙壁上望着对面的时钟，一个身影在店门口徘徊，是沈先生的弟弟。

他穿着名牌大衣和皮靴，拿出一个小盒子反复端详。

我被恶魔开了透视眼，能猜到里面放的就是他在珠宝店定制的东西。

我拿起扫把清理着已经干净的不能再干净的地面，用余光扫着他。

一个女大学生跑过来抱住了他，他把那个盒子递给了她，两个人手挽着手进了日料店。

我抱着菜单来到他们旁边，女大学生为了点菜，顺手把盒子放到了身旁敞口的包里。

明明就站在他们身边，我却已经听不到他们的交谈。

我的世界万籁俱寂，除了窗外的白雪皑皑就只剩下那个盒子。

它散发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光芒，拥有嗓音般召唤着我过去。

沈先生的弟弟站起身，走到店内的三角钢琴旁落座，他的女友跟了过去。

我望着那个敞口的皮包，脑海中只剩下一个词——机不可失。

踏在婉转的旋律之上，轻快的节拍下尽是哀伤，我将那个盒子拿了出来，分量出乎意料。

与此同时，一个压低帽檐的女生进入店门，朝我走了过来。

我把手背到后面，而她逐渐逼近，帽檐下的嘴角翘了起来。

我认出她了，她是沈先生的妹妹，先前在餐馆诬告我打碎盘子的人。

钢琴一记重音，她把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扔进了她的包里，塞进去一个信封。

临走前她又对我笑了一下，那个笑容令我打了一个寒战。

乐曲停了，掌声中我绕到了洗手间，剥去盒子的外包装，里面是一枚蓝宝石耳扣和一张字条。

【想不好送什么是更好的礼物，不要怪我粗心。下一次再送你礼物就是求婚的时候了。】

蓝墨水写的字迹很工整，纸条上有香薰的气味。

我把耳扣和字条装回盒子，走到更衣室扶额沉静。

现在把这个还回去，不会有事吧？

“为什么要还，这不过是富人情侣间的一个礼物。”没有第二个人，是我心底的恶魔张开了嘴。

不，沈先生妹妹的行为诡异的很，赶紧还回去吧。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这和世璇比哪个更重要呢。

沈先生给了我很多帮助，这样的行为是恩将仇报。

你又了解他家的什么呢，他付你工钱是天经地义。

就算我得到了这枚耳扣，又要怎么把它变成钱呢。

你渐渐能学会怎样把物件换成尽可能多的现金的。

等你卖光了家里的东西，不去偷盗又要做什么呢？

你有什么资本去同情别人呢，你妹妹能戴上这样的首饰吗？

用别人的毫毛当作你的救命稻草，这不是盗窃，是物尽其用。

你已经快连你在人世间最后的东西都不剩了。

而他们两个在那里有说有笑，全然不觉得变了些什么，你有过那样无忧无虑的时光吗。

醒醒吧，真正走不出来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我披上外套，拿着那枚耳扣跑了出去。

商业区播放着打击乐器的奏鸣曲，我恍惚间才意识到，这一天是平安夜。

巨大的圣诞树上绑着各式各样的装饰，商店的橱柜上放满了精心准备的礼品。

高楼的外挂扶梯上挂着彩灯和条幅，那是往年我和世璇会一起欣赏的、不需要门票的展览会。

步行街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洋溢着微笑，这笑容于我而言是一种辛辣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