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2）

【暗号核对完毕，很高兴能与您重新取得联系，阿诺德上校。】那声音说。

“我也是，长官，真的很高兴能再次和您取得联络。”我听到阿诺德这样说。

他的声音和与我在一起时的截然不同，没有了那种生动和温柔，让我感到莫名既陌生又熟悉。

我后来回想起了我们刚认识不久的那段日子，发现他此时的语气和那时很像，平静中带着一股漠然一切的冷淡。

【客套话多说无益，阿诺德上校。】

【我想我们都知道这次通话的意义。您的任务已经停滞不前三个月了，出于谨慎我们一直未与您主动联系。这是出于对任务目标安全的考虑。】

【……当然，我们也是为了顾及您的安全。】对面的人继续道，语气非常严肃。

“是的，感谢帝国对我的关怀。”

【你是该感谢，上校。】

【军部对你交托了极大的信任，我们特地为你颁发了特赦令，将最重要的任务委派给你，是期盼你成功能把李维陛下迎接回中央星。】

【但现在看来，我们付出的信任，并没收到应有的回报。】

“我很抱歉，长官。但我认为目标雄虫还需要进一步观察，或许他难当大任，并不适合做帝国的领袖……”阿诺德有些急切地说，但话没说完便被对面的人打断了。

【还需要进一步观察？这是什么意思？目标出现了什么异常情况？上校，您的意思是否是在目标身上发现了勒维亚坦的复苏？】对面的人听起来正在咬牙切齿，那感觉既像是在恼恨又像是在恐惧。

【军部需要您如实回答，阿诺德上校！】那人厉声道。

“不……，我并未发现异常，长官，可是或许他的性格……”阿诺德还想说些什么，可再一次被粗暴地截止了。

【没有可是，很抱歉，上校。如果没有异常，那么任务必须继续进行。】可能是经历了虚惊一场，对面的声音变得不耐烦起来。

他停顿了片刻，好像在犹豫说不说接下来的话。

但他最后还是说出了口：

【……这么跟你说吧，上校，只要他是S级雄虫，无论他是什么人都无所谓，我们总能有办法驯化他。】

【但如果目标真是个‘**’，那么他就极其危险。……想想一千年前的勒维亚坦，阿诺德上校，我们谁都不想回到那个至暗时代。】

【我们不能忘记历史，每一名帝国公民的自由意志都来之不易，上校，我们决不能姑息任何倒行逆施的苗头。所以一但发现异常，请您立刻上报，帝国的舰队会即刻从与你距离最近的母舰出发，以最快速度抵达X-2379黑塔监狱，势必将‘**’彻底抹杀。那时您务必要为帝国的自由事业效力。】

【以上内容你是否明白，阿诺德上校。】

阿诺德有那么几秒没有回答，甚至丧失了呼吸。

就好像他在这短暂的沉默中被乱流吸进了未知的空间，凭空从这个宇宙消失了。

“……明白，帝国利益至高无上，长官。”他最后平淡地道，声音中仿佛缺失了什么，仿佛原来的那个他在无言的那几秒里被另一个人替代了，只留下一个外形一模一样的空壳。

【很好，阿诺德上校。】

【目前中央星内部不容乐观，克劳狄的行径越来越不可理喻了，李维陛下的回归对我们很重要，这也是帝国全体人民的殷切期盼。所以我最多只能再给你十天时间。】

【我不管你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希望这三个月您没忘了跟他培养感情，这对我们进一步掌控他也有好处——如果您能更有点牺牲精神，用些技巧让他能自愿配合我们的行动，就再好不过了。】

【但无论如何，十天之后，李维陛下必须回归中央星。】

【你是否能完成任务，上校？】

“我义不容辞，长官。”阿诺德平板地说，竟然带着一丝坚决。

【既然如此，那么祝您武运昌隆，阿诺德上校。】

“也祝您武运昌隆，长官。”

那边的人再也没说话，阿诺德也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世界似乎彻底安静了。

不过这只是我的错觉，［风语者］就是一把利剑，它戳破了沉寂的假象，四周的各种声音依旧如同铁线虫一般试图入侵进我的脑子。

可惜，我并不受其害。因为此时的我仿佛超脱于躯体，正被整个时空所排斥。

那些对话里承载的信息是那么多，足够我仔细分析很久，可我的大脑像完全停摆了，根本没法笔直地思考一件事情。

真奇怪。

按照常理来说，我应该有些情绪的，贪嗔痴慢疑，或者随便什么，早该将我的皮囊撑裂，再吃掉我的残渣。

但此时的我既像座被隧道掏空的山，又像掏空巨山的隧道。

我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回到了进入监狱的第一天。

不过我仍有知觉——有可能是因为我还活着——所以能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血管的瘙痒，也许这都怪我的血太冷了，所以我没有一丝要流泪的感觉，反而被刺痒逗得直发笑。

我想起存封在记忆里的疑问：他为什么会对我如此爱护偏袒，怎么会爱上像我这样的人。

我曾经幻想过是天上的星星温柔地坠落在我手里，是我的幸运。但拂去情.爱的浮粉，清空我色令智昏的脑袋，一切又回归到我最初的结论：这世界上无缘无故的好是没有的。原来他是个隐藏身份的特工，而我是他任务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