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薄（1/3）

安静的宫道上，萧泽晏平静地向着宫门外走去，许是早就预料到了此番事情的结果，此时的他，倒是没有了清晨时毫不掩饰的怒意。

御书房内，略显颓废的萧练满脑子皆是萧泽晏离去时那平静到了极致的笑容，一股莫名的预感在他心间翻涌，挥之不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流逝，萧练眉心微皱，似乎在挣扎着些什么，良久，这才对着身侧的曹得庆道：“走吧，他出宫了，咱们啊！也到兴乐宫去走上一遭。”

闻言，曹得庆的眼眸微微一暗，内心隐隐有些担忧，但面上仍是应声道：“喏。”

此时的兴乐宫中，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书页翻动的声响，便唯有梁清河与拒霜二人浅浅的呼吸声。

忽而，一声通报声遥遥自兴乐宫门外传来，虽未曾听得真切，但梁清河却知道，是皇帝，来了。

提点了下还尚怔愣的拒霜，梁清河将手中的书卷放置在了书案上，而后站起身从容地理了理裙角，端庄优雅地向着门外迎去。

伴随着那兴乐宫紧闭的大门自外而内地被两侧的宫女们推开，一道明媚灿烂的阳光也便悄然钻入了屋中，仿若神明的来信，一时间竟是令得梁清河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待得萧练与其身后的曹得庆接连走进宫门，那开启不过须臾间的大门又是在一声闷响中，再次紧闭了起来。

失去了那突如其来的刺眼阳光，梁清河这才看清楚了来人，忙对着萧练行礼道：“梁清河见过大周陛下，愿大周陛下万安。”

梁清河的礼仪素来极好，哪怕萧练没有当即唤她起身，她也仍旧能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静静的立于原处，就连那极易飘动的裙摆，都不见有丝毫波澜。

望着眼前礼数周全，端庄又大气的梁清河，恍惚间，萧练似乎回到了当年。

那唯有满朝文武才能上的朝堂外，一身血色红衣的小姑娘固执地跪在青石板制的地面上，坚定且无畏地对着他道。

“臣女萧容，自请赴西魏和亲，望陛下，成全臣女。”

人老了，总是变得愈发喜欢回忆曾经，此刻，汹涌的回忆朝着萧练袭来，一时间，他竟是没能从中脱身出来，直到他身后曹得庆轻声在他耳边提醒了一番，萧练这才回过神来。

“起来吧！”

萧练伸手虚扶了一把梁清河，而后便是率先朝着里间的书案走去。

顾不上自己微微有些泛麻的小腿，梁清河依旧努力克制着自己，保持着一贯的从容优雅，步子平缓地跟在了萧练身后。

此番情形，饶是曹得庆这般久奉御前的人物，也不由得对梁清河更加赞赏了几分，暗叹这西魏小公主当真得其母真传。

行至书案边，萧练一眼，便看见了那书案上放置的书卷——那是最早前不曾修订过的大周第一卷律法。

指了指书案上那卷最早版本的周律，萧练回过身，笑着对梁清河问道：“可看懂了？”

闻言，梁清河只是微微低头，老实地回答道：“回大周陛下的话，说实话，清河的心思并不在书上，没看进去多少。”

听得梁清河的话，其身后的拒霜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好在，萧练似乎并不在意。

只见，萧练极其自然地坐到了书案前，又随意指了指对面的一把黄梨木圈椅，示意梁清河坐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