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不毛之地（一）（1/2）

第二日一早，衙役又送来丰盛的早餐。

热粥热包子，还有一叠佐餐小咸菜，温雅心道，这伙食，比凌府别苑的都好啊！

她拿起包子一口咬下，肉的油香味混合着葱香，让人味蕾大开。再是一碗热腾腾的米粥下肚，酣畅淋漓，浑身都赶紧舒展而畅快。

徐管事抬袖擦擦嘴，甚是遂心满意道：“公子，看来这县令还有点眼力，不敢得罪我们凌家。”

凌语烛不置可否地回答，“一切还言之过早。”

眼下，凌旭被羁押在大牢生死难料，而朝堂局势瞬息风云，变幻莫测，不知道他是有机会翻案重振威严，还是就此败落，永负罪名。

“公子莫要担忧，不管怎么样，这县令大人对我们也算客气，是好事。”王巧安慰他，随后提出了疑问，“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放我们出去。”

温雅垂眼暗自想，目前的关键，就是自证身份。

几人通行的文书应该是在死了的李勇身上，听驿丞口气，驿站的官兵已经寻到了那两个倒霉蛋的尸体，但文书却不知了去向。

这样一来，只有等凌语烛的母亲来认人，他们才能顺利出去，然后

“夫人，在想什么呢。”凌语烛唤她。

“没什么，我在想中午吃啥。”温雅记得他嫌弃自己太能吃，故意乱说膈应他。

凌语烛轻笑一声，并没有出言讥讽，而是把话题转到了昨晚。

“夫人昨晚睡得可好？”语气带着不安好心的笑。

温雅本来已经忘记那茬，经他这么一问复又想起自己的失态，不由得心虚脸红。可又转念一想，凌语烛明明睡得跟死猪一样，是断然不可能察觉的，应该只是随口一问，没什么好紧张的。

“还可以。”她淡淡回答。

凌语烛轻飘飘地叹了口气，“唉，还好夫人没看见老鼠，不然定会吓得不轻。”

温雅扭头，发狠盯着凌语烛的侧颜，水灵的桃花眼睁得老大，表情看上去又怨又气。

她又被演了！

正午刚过，烈日不减，一头牛车上载着两个女人，歪七扭八地在乡间小路上前行。

“好汉，能否再快些啊！”一个面容姣好，衣着素净而考究的妇人，语带哭腔焦急地催促。

汉子挥鞭驱赶牛车，一边苦口婆心劝解，“这位夫人，我这是牛车，不是马车，您再怎么催也没用啊。”

妇人叹了口气，旁边一个杏脸桃腮的年轻女子忙给她捶背顺气，“夫人您别急，待会儿就能见到公子了。”

“我怎么能不急！”妇人拿出一张丝帕拭泪，颤着声音继续说，“十多天前就该到的，却一直杳无音信驿站打听，他们又说我儿已经

原来，这哭哭啼啼的妇人正是那前尚书大人凌旭之正妻，凌语烛的生母--凌秦氏，而旁边的年轻女子是随她一起流放过来的贴身丫鬟--菊霜。

泪水顺着秦氏肤如凝脂的脸颊滑落，想她一世荣华富贵，养尊处优，却不料天降横祸，丈夫锒铛入狱生死未卜，自己沦落为山村野妇，前几日还接到儿子的死讯。

秦氏悲痛欲绝，直想一头撞死了此残生，又被菊霜哭着劝着才忍住冲动没做傻事。不吃不喝，形如走尸般地过了几日，却又绝处逢生，收到儿子可能还在世的消息。本来已经身处地狱，复又燃起了希望，这让她如何能不着急！

见她泣不成声，菊霜连忙安慰，“夫人，公子吉人天象，不会有事的。这不，县令大人通知我们去认人，定是公子错不了！”

一想到能再见凌语烛，菊霜心头涌上一股暖意。自己从前只是夫人跟前的丫鬟，所有玲珑心思只能暗地里想，现在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奢望演变成了希望。

秦氏收住眼泪，连连点头。也对，空穴来风必有因，好歹也算是有了希望。

吱嘎吱嘎，牛车缓缓驶上县城大街的石板路，在路口停下。

“石塘县城到了，五十文。”车夫摊开手掌。

菊霜秀眉一蹙，不满地说：“不过二十来里路，怎的这般贵？”

车夫拿起脖间的帕子擦汗，笑着游说道：“这位夫人不是赶时间吗，我就只拉了你们俩，这专车专送的，当然比不得平时价格。”

“菊霜，赶快给他吧。”秦氏忙慌不迭地说，她赶着去见儿子，眼中哪里还在乎这二十文钱。

菊霜无奈，只好怏怏地摸钱给了他，被秦氏抓着疾步往县衙赶。

她一边走一边心疼钱，夫人大手大脚惯了，一路流放花钱打点得花钱，吃穿住行都不能寒碜又是一笔开销，到了这石塘县清河村后，夫人又是修葺旧屋又是添置用品，带出来的几百两银子已经花去一大半，等会去了县衙，估计又得花钱才能办成事儿。

哎，只盼与公子团聚后，夫人能一改故辙，能省则省，一家人平静安稳度日。

午后，密不透风的牢房里，依旧泛着一股潮湿霉臭味，阳光在此空间失去效力，所谓不见天日大概就是这般情形了。

温雅正靠坐在土墙上打盹儿，被蹡蹡铿铿的声音吵醒。

两个衙役将牢房木门上的铁锁解开，肃然命令道：“你们几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