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公主（1/2）

楚清河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瓶酒来，将手中的药粉撒进去，塞上塞子，摇晃均匀。

也没知会十二一声，便朝他伤口处一泼。

十二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到伤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紧接着一阵清凉覆盖了原先的同感。

他咬紧牙关，阻止原本想要溢出的痛呼声，硬生生将闷哼憋了回去。

楚清河拿出另一包药粉，两指捏住，在十二的伤口上细密地洒了些。

“可惜了，当时给林影的那瓶药当真是瓶好药，只是那个老郎中不肯用。”

十二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楚清河。

他表情极淡，但是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声音也有些懒散。

“左不过是担心我对林影有什么想法，呵，我能有什么想法。”

“主上。”

“你说。”

十二原本被剪开流血的伤口，在药粉的作用下逐渐凝结。

楚清河转身，取来一卷纱布，缠绕在他身上。

“您要我调查林将军一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

“有什么发现吗？”

楚清河随口问道。

林家一家自祖辈起便驻守朔北，虽然从上呈的奏报中看不出任何纰漏，但久居边塞，又手握重兵，加之朝廷免除赋税，甚至给予粮草、布匹、银钱补贴，林家世袭守将一职，难免生出异心。

正如林影本是女儿身，却要假扮男子，如不是为了承袭她林家将军府，何必做出如此举动。

楚朝开国皇帝打着天道不仁之名，愤而起义，而当今皇帝宠佞臣、排异己，猜忌之心愈重，愈发容不得像林家这样的存在。

“属下觉得，并无什么不妥……”

“你且说。”

十二有些犹豫着开口。

“据属下所查，原先林崇业将军有一子一女，宣德七年，其子出生，宣德十年，其女出生，而在宣德十五年的一场战争中，其妻女皆被虏去，其妻被分尸，尸身悬于敌军军旗之上，而其女不知所终，其子原本体弱多病，从不习武，但在此后，被林崇业将军带去校场习武，只是其子身形娇小，但军事方面谋略过人，宣德二十四年，其子就已充当前锋，率领三百轻骑于万人中手刃敌首，为其母报仇。”

楚清河听到十二说完，再没言语，不由得追问了一句：“没了？”

“没了……”十二说得犹豫，“可能是属下能力不足，翻遍了全城也只能找出这些消息出来。”

楚清河手下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

十二看了一眼，无奈道：“主上，我能把纱布拆了重新系个结吗？”

“这样有何不妥之处？”楚清河扫了一眼，对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

十二又低头看了看，咬着牙应了一句：“不，很好，多谢主上。”

“这样打结不容易散，你和十一经常在外奔走，若是结系松了，药也容易洒。”楚清河一本正经地解释。

母妃身份低微，原本只是皇宫花园中一名扫洒宫女，但是她却精通药理，常告诉楚清河一些楚国境内少见之物。

楚清河跟着母妃在下房住了十年，等到自己能干活了，白日里去帮浣衣房的宫女洗衣，抽空躲在那些皇子的书房外听一听太傅的课，晚上跟着母亲学一些药理。

再过了几年，他偶然间救了要被处死的一些人，那时他们还不叫这个名字，他为了方便记，便从十一一直取到了十九。

直到去年，皇帝突然发觉自己年老，而身旁竟然子嗣凋敝，只剩下背靠皇后的大皇子和备考宠妃胡氏的四皇子两人，才从下房中找出了他，给他封了个公主，给阿娘封了妃。

倒也不是为了父女之情，只是为了自己手中多一把刀，在需要的时候使出去，用来牵制自己担忧的大臣。

楚清河转了转手间带着的银镯，这是母妃在他临行前给他的唯一一件物什。

在心间思索近日来见到的林影种种举动。

行军打仗是件极需要揣测人心的事，而她有时候却单纯得像一只刚临人世的孩童。

可吊诡的是，从他到朔北这几天，看到林影打仗，布局谨慎，出手果断，定为久经沙场之人所为。

而她面对他时，又展现出与她作战时全然不符的天真。

天真到让他怀疑。

她究竟是本性如此，还是在他面前伪装得当。

楚清河没有想透，他原本认为，林影应当是心思缜密之人，但是近日来，他却有些游移。

“所以，林影实际上是借了她兄长的身份？”楚清河的指腹触摸着手镯上的纹路，不紧不慢地问道。

“属下认为应当如此。”

楚清河沉思了片刻，转而问道：“你身上这身伤，又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