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3/4）

她依旧闭着眼睛，装作昏迷未醒的样子。

只不过是几吸时间，原先的那人又开了口。

“丫头，可以睁眼了，门口守门的小子已经把门锁上了，没必要装作自己昏迷了。”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放低了声音，许是因为在水牢中待过一段时日，因而声音有些发虚，但仍能听得出从丹田之处传出的中气。

林影没有忸怩，睁开双眼，撑坐起身，转动眼珠，打量四周。

眼下是一处三丈见方的深室，粗壮的木头将这片小地分割两块，一块是林影所待，而另一块则坐着方才说话的那人。

通向地面的石阶落在正中，及膝深的静水漫过约莫三级台阶，一根白烛死寂一般地挂在石阶旁，室内无风，烛焰不晃，只照亮了那一寸三分地，余下的微弱亮光甚至不足以让林影看清对面那人的样貌，斜切了一片照亮他的半身，林影唯能看到他虬髯覆面，极寒之下也不过身着两三件单薄短衫，一腿支起，一腿屈放在矮床上，处在阴影之中的眼睛看着她的方向。

“阁下是何人？”林影谨慎地开口问道。

她不过刚说了一句话，那根烧到发黑的烛芯突然爆裂一声，在暗室中传来一声闷响。

“你是新来的，先来后到，你应该先向我介绍一下你自己才对。”那人忽然低声笑了几句，又接着说道：“不妨让我来猜上一猜，你穿的是西北各道常见的男子打扮，还特地垫了肩，但声音却是十足十的女娃，被楚嘉行那个疯子的手下一路扛过来，还不被发现醒着，说明你功夫不错，而他又不把你放在身边暖床，说明他要你不是为了你的相貌，而是因为你有某种他需要的东西，但是他又把你扔到这个水牢之中，要么是你忤逆了他，要么是你已经不具有他所需的东西，满足这几个条件的，想必也只有前些日子被揭发女扮男装的朔北林家后人，林影小将军吧。”

他一手撑在床上，身体向前倾，让脸暴露在那微弱的亮光之下，轮廓粗犷，唯有那双眼睛精致异常，他的一双丹凤眼目光沉沉地看着林影，像是久居山林的豺狼终于发现了自己心仪的猎物。

林影莫名地觉得这样的眼神令她浑身不适，她不过是多看了那人一眼，就发觉这人的眼睛竟有几分像楚清河，心中更是警觉了三分。

她曾经以为的以真心相换，在习惯了朝堂之上尔虞我诈的人眼中，不过像是总角孩童过家家一般的笑话。

“你猜的不错。”她多少吸入了些许粉尘，因而仍感到目眩头晕，既然这人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林影也没有矢口否认，只是又追问道：“身处密室仍然能知道地面之事，阁下究竟是何人？”

“送你来的人，是乌日吧？”他却答非所问，又靠回了土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