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2/2）

“唐硕，我来吧。”凌栎往前一步去刷了卡，好像挺熟悉的同学。

唐硕倒也不推让，笑着说，“让学生请我一个工作的，我可真是脸皮够厚了，那记上吧。明晚，估计得弄一天，在美术馆附近有家小店，我来回请。”几句话，两个人好像多年不见重新校园重逢的前后辈。

不细想，似乎都是小事儿，凌栎摇了摇头，“嗯嗯，一顿食堂学生餐而已，你不用记心上。”

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唐硕把两个人的饭菜完全分开，他坐到了对面。

刚坐下，他就很实在地一口咬掉了半个花卷。

“你慢点儿吃。”凌栎看了眼，没忍住笑了。

“也是忙活一天，饿了。谢谢凌栎款待啊。”唐硕大口吃着青菜，好像他面前是道佳肴，完全没有一个美术馆馆长的儒雅风范。宛若一个搬砖回来的工地蓝领。

唐硕看看周围，熙熙攘攘的食堂里，大家都自顾自的，杂吵声中没人在乎其他人聊什么。

他放下花卷，突然问，“凌栎，如果周日有个机会，能展示一下你的清明上河图，还能赚个打工钱，你想不想去试试啊？”说完，唐硕就咬上了花卷低着头吃菜，好像不太在意，没再看凌栎。

“真有这样的机会，当然想去啊。在哪儿啊？”凌栎顾不上吃饭，问得很积极。

“中午把你们送走，我刚打听到的一场沙画表演，当天付款，给8千块。听着不错，关键还是很正规的沙画室。豪华酒店里。”唐硕说着话，已经一盘青菜吃掉了半盘。

“这么好的事儿，太想去了。只是，临时改了内容，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准备啊。”凌栎托着下巴难免有些担心。

“内容上，你不用担心，我跟你一起把关。对了，这次周日的沙画表演，是个京市名门。具体没订下来，据说是给京市豪门一个老人家惊喜的生日礼物，所以，内容要求保密。反正我这边也没什么人可说，凌栎，你看可以吗？”唐硕整个说话过程，就没松开过花卷，说完一长串，险些要噎到了。

凌栎给他推过去一杯水，笑着说，“客人的内容要保密，这要求很正常啊。当然没问题。平时的沙画表演，一场下来也就七八百块。这都十倍价钱了，保密一辈子都没问题。”她笑得很真诚。

唐硕接过来凌栎推给他的水杯，一仰脖子都喝了，一滴没剩。

“不是，唐硕，你慢点儿啊。”眼前的唐硕吃得狼吞虎咽，的确在这个场合不适合叫他“唐馆长”了，凌栎干脆直接喊他名字。

唐硕抬起运动服袖子擦了把嘴，直接站了起来，“凌栎，你慢慢吃，我之后还有事儿，明天美术馆等你。”说完，头都不回，端着餐盘，一转身直接就离开了食堂。

凌栎看着离去的身影，暗自摇了摇头，扬起嘴角：好奇怪的人。

凌栎之后的一晚上只能奔着熬通宵去拼，连彦湛杉发给她的两个字，都被冷落了。

她回到宿舍重新修改了沙画板上的固定图像，一粒粒沙子往板上粘着，转眼到了下半夜。

也不知道秋爽去忙什么了，这么晚都没回来，只告诉她先睡，不用等她。

凌栎此时双手的指甲上都沾满了透明的强力胶，已经顾不上睡觉了，她更不会知道，此时的窗外，那颗梧桐树下，也有一个人在陪着她一起熬夜。

“不用等我。”彦湛杉九点钟刚赶过来，就让司机回去了。

他找了个石凳，坐下，抬起头刚好能看见三楼窗前亮着的台灯。

打开电脑，他把电脑调成了夜光，往路灯下面靠了靠。

手机放在一旁，一句之后，记得江洋的叮嘱，“凌栎要赶着改画，今晚别打扰她。”他看了几次手机，没再发别的消息。

他陪着她，想陪着她一起通宵。

夜已深了。

除了偶尔落下来的一片梧桐残叶，没有人注意到他。

连他陪着的凌栎甚至都没抬过头。

她真的太投入了，根本没注意到，此时那个跟她相过亲的男人，一直守在她的窗外。

彦湛杉自己的工作，也攒了三天了，加班已经是家常饭，只是坐在宿舍窗外的梧桐树下，对着电脑看到日出，他还是头一次。

天蒙蒙亮时，窗台的台灯总算熄了。他的电脑也刚好没电。

彦湛杉站起身，重新围上围巾，挺直了背脊，抬头又看了眼窗边晃过的影子。合上风衣，他静静离开了。

一夜的陪伴，太静了，静到连院子里的野猫都睡得安稳，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