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妙（2/2）

祁凌不待他招呼，径自在对面蒲团上盘腿坐下，摘下斗篷，没有多余的客套，开门见山道：“言少卿怎会在青州？”

白衣青年疏离的眼里多了些柔软，“陪内人回来探望岳父岳母，听闻小祁大人在江州，特来一叙。”

他说着递过来一杯清茶，祁凌伸手接过，毫不犹豫地抿了一口，青年见状笑道，“小祁大人就不怕茶里有毒？”

祁凌眉尾微挑，亦是笑了。“言少卿清正贤臣，在下奸佞酷吏，素来只听得君子忌惮小人，哪有小人害怕君子的？”

“小祁大人说笑了。”言少卿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奸臣亦或贤臣，能为陛下分忧者便是良臣。”

祁凌听出他话里的未尽之意，“我没死的消息，是陛下透露给言少卿的？”

言少卿会心一笑，也不绕弯子，“消息是陛下透露的，但此次约见，仅你我二人知晓。”

“言少卿这是要同在下‘狼狈为奸’？”祁凌明白了他的来意，嘴边噙了一抹戏谑的笑。

“不错。”言少卿笑得坦然。“小祁大人也不愿总是屈居祁大人之下，如今陛下仍投鼠忌器，若不斩草除根，指不定会有变数，不如你我联手将其连根拔起。”

舱内相谈甚欢，但在船舱外听来，却不闻任何动静，护卫们想进去一探，又怕惊扰主子，知情的两人不禁小声私语。

“怎的聊得这般久，听着如此安静？会不会主子已被那位罗刹给害了？”

“你这是草木皆兵了。”另一位倒很淡然。

“可那位素来以心狠手辣得名，行事也毫无章法可循，主子会不会吃亏？”

“那位虽狠，但也才十九，主子沉着冷静，又长了几岁，不会轻易让他拿捏了去，他们这是各取所需罢了。”

这话如一柱安神香，两人一时无话，警惕地巡视着周遭。

转眼半月过去了。

江州小院内，寄月正坐在院里的石桌前，拿着剪子裁灯笼纸，手上忙活着，还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院门的方向。

祁凌说过中秋节前两日会回来，但今日都已八月十五了，还不见人影，早上时她问过姬十，姬十只说有事耽搁了，说不准。

“夫人，您是在等少爷回来么？”服侍她的小丫鬟阿喜见她心不在焉，怯生生地搭话。

寄月只是恬然笑了笑，问她：“今日不是给你们一日假了么，眼下李婶都回家了，阿喜怎么还在这儿？”

阿喜低下头来，“我家里只剩我一个了。”

原是个孤女，寄月摸了摸阿喜的头顶，“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那就留下来跟我一块过中秋吧。”

得了安慰的阿喜笑眯眯地抬头看着她，“夫人真是个温柔的人，难怪少爷这么喜欢您！连阿喜都要喜欢上您了！”

寄月低眸浅笑，因阿喜的话心中泛起涟漪来，只听阿喜又道，“您跟少爷站一块的时候，真应了那句，神仙什么侣！”

“神仙眷侣。”寄月接过话，说完便感觉脸颊一阵发热，她摇了摇头，赶走脑中绮念，专心糊灯笼。

一忙活就到了黄昏，日头方落下，那边一轮圆月已在天边若隐若现。

寄月看了看天色，心里蓦地有些失落。

“少爷这时辰还未归来，看来今夜是回不来了。”阿喜看她失落，忙一手一个举起糊好的灯笼，对寄月道：“夫人别难过，阿喜陪你一块儿赏月！虽然阿喜比不上少爷英俊潇洒……”

寄月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但你这小丫头比他嘴甜呀。”

阿喜得了夸，喜滋滋的，“夫人，咱们来挂灯笼吧！”

她搬来一架小木梯，正想爬上去时，寄月止住了她，“我来挂吧。”

阿喜自是不肯，“这不行的，我不能让夫人干活！”

寄月笑了笑，“不碍事，我之前也当过丫鬟，粗活也做过不少，再说，我很喜欢亲手挂灯笼、贴窗花的感觉。”

阿喜拗不过她，只好一手小心地扶着梯子，紧张兮兮地看着她爬上去，将手里的灯笼递过去。“夫人您小心点啊。”

寄月接过灯笼，拿着撑杆儿，将灯笼往钩子上挂，但始终有一点距离。

她有点怕高，不愿再往上爬一阶，便踮起脚，想试着够一够。

忽感腿上一紧，像是被人抱住了，寄月给吓了一跳，身子往后倒去！

还未来得及喊出声，人已稳稳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夫人，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