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平静日子（1/2）

后来听不见他的声音了，只有她唤得急时，才能勉强回声“嗯”。

幸好走到一条灯火明亮的街上，路遇好心人帮忙扶至了医馆。

人已经彻底昏迷过去。

老大夫捋着胡须把完脉，表情严肃：“内伤严重又受了寒，今晚必起高热，端看挺不挺的过去了。”

这夜的大雪又急又猛。

老大夫年龄大，虽然很想守着病人，却抵不住困意，蒋琬便不敢阖眼，时不时探手触摸他的额头，待温度一高，便及时叫醒老大夫，又用温水浸湿了布巾，给他敷上。

如此闹腾了一夜，至清早，温度降了下去。

老大夫翻了翻他眼皮，笑道：“热退下了，娘子可以休息了。”

蒋琬在医馆守了三日，途中知会了一声李哥，暂时不能同他南下，李哥很可惜，但也不会等她。

因着今年初雪来得太早，定阳病了很多人，见仲益病情稳定，老大夫便让她带其回家。

或许是马车太过颠簸，到家之后，仲益竟然清醒了。

她熬好汤药端进来。

他怔怔坐在床头，不知再想什么，见到她，先是眸光一亮，又转为黯淡，嗫嚅了下唇瓣，小声道：“琬姐姐，你还没走啊。”

她淡淡道：“把药喝了。”这话不算严厉，却让他乖乖听话。

待喝完药，她给他拿了颗蜜饯，又细致为他掖了被子。

她的眼睫颤动似蝶翼，眼瞳明亮温柔，让人很是留恋。

他问：“琬姐姐，我昏迷几日了。”

“三日了。”

“李哥那边出什么变故吗？”这话小心翼翼，含着莫名的期待。

“没有。”她答道。

“那你”仲益微怔。

蒋琬望他一眼，坐在床沿，目光澄澈：“阿益，和我一起去南丰郡吧，我教你读书识字，以后别做这些了。”

他蓦抬起头，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之情。

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原以为她只是因为救命之恩才没有抛下他不管，却不想是为了带他一同走。

仲益很久未曾体验过这种情绪，自十岁之后，他不再容许自己有委屈、酸涩这类情绪。

他不对任何人产生不该有的期待，就不会被任何人伤害。

他当然知晓很多事情是不对的，不道德的，他只是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他人考虑。

这世上原就无人为他考虑过。

望着她清亮的眸子，他鼻子有些发酸，侧过头，语气生硬：“琬姐姐不怕吗，你把我带到身边，万一我连你一起坑呢？”

她似看见一个嘴硬的小孩儿，不禁柔声细语，叹道：“我不想看见你被打了。”

“这次是我没有估计好，被他们逮到了，我从前都好好的！”

“阿益——”

她音色肃然：“别骗人、害人了，我们可以想其它办法赚钱。”

他反驳：“能有什么办法……”

不想对上她的眼神，她眸底有潋滟水光。

他让她伤心了。

他似被蛰了，蓦然垂下首，态度瞬间软和，轻声道：“琬姐姐，我听你的。”

“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我们就南下。”她忍不住轻拍他头，拍完微愣，颊边染上绯色，轻咳一声，“慧娘方才有话同我讲，我去找她。”

目送她离开，抬起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双手，他笑了。

他想，这世上唯有琬姐姐才这般傻，愿意反反复复地相信他，纠正他，不放弃他，虽然无关风月与爱。

*

仲益这次伤的严重，光是药钱便用去好多。为了给他养身子，蒋琬又非常舍得在伙食上下功夫。

十多天过去，他摸着腰上那多出的一圈肥肉，心中戚戚，忍痛拒绝再躺在床上享受她难得一见的亲近。

另一方面，若不是多亏从镖队拿回的六十两，两人恐怕已经去喝西北风了。

蒋琬苦恼地将这事说与慧娘听，慧娘便道：“琬娘，你真是着相了，你给孩儿们做的木马为何不能拿去卖。”

她半信半疑，却想着试试，又询问慧娘是否愿意学习，若是学会也可补贴家用。

原以为慧娘会嫌弃木工活粗鄙，不曾想她很是惊喜，还叫上周郎君一起做。

周郎君平日里便会给慧娘雕个簪子镯子，对这些简单的小动物上手极快，蒋琬教会他们动起来的原理，两人很快领悟个通透，学会举一反三。

两人要拜蒋琬为师，她自是不愿，不过是友人之间的互帮互助，哪用行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