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真相(2/2)
胡赵氏无颜,捂着脸呜咽,忽而她放下手,一抹脸:“大人,民妇仍要告瞿老大和方无畏!”
瞿老大怒斥:“毒妇!”他以肘顶了顶方无畏,惊讶地发现他脸色惨白,双目无神。
强睿这时发了言:“胡赵氏,你已落实了通奸之罪,若污蔑官吏,罪加一等,你可还要告么?”
“民妇告他们私收贿赂!”胡赵氏通红着眼,脏兮兮的手指向方无畏二人:“他们收了民妇的钱!”
“没有路走了,没有路了。”方无畏喃喃,他脱去百姓为他所制的“青天帽”,慢慢站出来,面向堂外的人群跪下。
“我方无畏,自陈吾罪。”他一派决绝之色:“风儿村胡赵氏,因与人偷情之事被邻里察觉苗头,于是自导自演一场‘采花大戏’。我等略一探查,找出其奸夫踪迹,胡赵氏以纹银二十两贿赂我和瞿捕头。此案便不了了之。
“后胡赵氏同奸夫闹崩,那男子离开莲县,不知去向。胡赵氏便动了歪心思,想要回那笔钱。我同瞿捕头自是给不出来,她几番催促,威胁我们要敲鸣冤鼓。”
方无畏闭上眼,清亮的泪从他黝黑脸上滑落:“事已至此,无畏愿收押入狱。”
原本喧闹的人群沉默着,好像在对方无畏进行最终审判。
方无畏的“方青天”之名并不是空穴来风。他资助食不果腹的幼童们读书习字;帮不通律法的老妇无偿写讼书;掏钱安葬那些无亲朋认领的无名尸。
柳槿和的声音飘来:“方无畏,这可是你第一次收受贿赂?”
方无畏咬紧齿关,无力摇头:“不止。这是第五次。”他太穷了。家中五个孩子要养,成立的善堂需要资金,平日人情往来也要钱。
他初来时的满腔热血,被二十年的平平淡淡打败了。拿着那不干净的钱,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次凌迟。
罢了,罢了,无话可说,无话可辩了。
百姓里有斥骂他的、有直呼看走眼的、有替他惋惜的
柳槿和丢出令签:“胡赵氏,私通罪,罚笞刑五十,逐出莲县;瞿老大,受贿行事,杖刑二十,剥去官身;方无畏,受贿行事,念在过去有功,笞刑三十,免去师爷一职。”
人群散去,哭声停歇。强睿走到艰难起身的方无畏面前,叹道:“你何苦如此!”
方无畏扯起嘴角:“强大人何须违心来安慰无畏呢?眼下您是顶顶声名显赫之人,您且笑出来罢!”
他转头向柳槿和施礼:“多谢大人轻饶无畏。”
“这样的惩戒,对你而言足够了。”柳槿和眼神横扫两人,“本官亦是存了杀鸡儆猴的意思。”
方无畏和强睿面面相觑,艰难地赔笑:“大人英明!”
堂审告一段落,柳槿和自有别事去忙。
觉清由文墨陪同着回后院。
走出清正堂,顺着回廊漫步,前庭摆一座小巧精致的太湖石假山,汩汩细流自顶端的竹管流下,蜿蜒其间。穿过前庭,是衙署六房办公所在;继而往前,月亮门后便是柳槿和的值房。边上生着长势肆意的毛竹,喧宾夺主掩去了白墙黛瓦的厢房。
只要越过竹林,再过两条廊道,便可以直通居住的县令府上。
“不消一刻钟就能回府,”文墨不解:“姑爷为何次次往街坊外绕路呢?”
觉清哼:“臭显摆!”
文墨笑了几声:“可奴婢觉着,今日的姑爷很是威风,小姐瞧直了眼”
觉清大窘,用手帕捂着文墨烦人的嘴:“我只是全神贯注瞧审案子罢了!”
不过是途中小丫鬟来问她是否换新茶,她没留神,却叫文墨拿住了把柄。
文墨从觉清手底下挣扎出来,撅着嘴:“奴婢看不是这样。小姐您呀,眼睛里头就装下了姑爷一人。”
“说明他占地方,他胖!”觉清违心反驳,又想起来昨晚的“热不热”,心悸感再度让她无所适从。
酸酸胀胀,却带着愉悦的甜腻感,让她过后情不自禁地一遍遍回味,随即羞恼于自己的行为。
不单单是心中的异样,她在柳槿和面前也更加主动地搭话,甚至大胆得不像自己。
觉清不敢深思,加快步子,直把文墨甩在身后。
抵达正院,意外地看见了徐五。
觉清免去他礼节,发现徐五神色不对劲,心往下沉了沉:“可是公府来了消息?”
眼下生活逐渐踏上正轨,随她而来的徐家人每日皆是喜气洋洋,唯有徐家的事儿能让他们烦忧了。
“正是。信使告诉属下,周氏竟有意送二小姐入宫为妃。距离来年春选不过四个月,周氏称让二小姐出门散心,来探望小姐您!二小姐在咱们离京后一个月便启程了,而今怕是已至安阳郡。”
觉清睁着眼看徐五说话的嘴一张一合,脑海里一帧帧闪过自己在国公府的片段。
她不愿与现在的国公府有任何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