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要命（1/3）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显得奢侈华丽的卧室更加明亮温暖。

身边的男人也愈发神圣光辉。

那些光明却无法穿透路苼苼的皮肤，照进她心里。

她前所未有地感到孤独，冰冷。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从那些攻略对象身上，从许多npc好友身上，感受到的温暖关怀，都是假的吗？他们都是为了某个目的，为了算计自己而存在？

路苼苼看张还的眼神带上防备和谨慎。

张还却面色不变地微笑，笑容一如既往地飘忽。

“你只需要相信自己的内心就够了。”

正当路苼苼以为他要说出什么话来给她洗脑时，却听到了这样一句意味不明，全然中立没有一丝倾向的劝慰。

正当路苼苼决定，不相信他，不相信攻略对象，不相信这个世界呈现给自己的一切时，张还却说，要她相信自己的内心就好了。

神明的声音太好听，就像是冥想时的叮咚泉水声，让她不由沉下心，思考。

她的内心吗？

哪怕对他有防备，她还是不得不认同他的话。

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失去了之前全部人生的记忆与经验，能相信的，不就只有自己的内心了吗？

那么她的内心……又是怎么想的呢？

路苼苼的意识好像变成了一条小虫，沿着晦涩的路径，缓缓往自己的心底钻。

——她是人类。

可是她也是异能者。

她渴望力量，这本身没有什么错。

可是这份力量代表着混乱，代表着残忍的进化——她身为进化的领头人，要逆转这场进化，让世界回归和谐与和平？还是放弃进化中落后的曾经的同族？

前者未免太过圣母，她心中是不愿的，何况病毒已经问世，过去并不是说回去就真的能回去的。

可是后者，对于她认可的同类，那些普通人来说，又太残忍。

她一直以来都在逃避选择，而现在，这场矛盾，已经激化到了她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

“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路苼苼抬起头。

是她召唤他过来的，而他现在要离开了。

路苼苼这才恍惚想起她最初想要问张还的问题。

“有办法让人类全体进化，没有变异风险吗？”

张还悲悯地笑着，摇了摇头：“丧尸病毒对于人体基因是入侵者，但凡入侵、战争，就不可能做到没有牺牲，也无法保证百分百的和平解决。”

路苼苼眼神闪了闪，抓住他话里的某个关键词：“——无法做到百分百和平——新生的药效还可以进一步提高？比如——变异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伊缘说过，新生研究，追求的是完美的进化，零风险的蜕变。

上帝腰身很长，垂眸轻柔而略带宠溺地看着路苼苼，像是看着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记住，攻略的脚步不要停止，它会带给你力量。”

路苼苼仰头看进那双透彻的蓝色眸子。

似曾相识的话。之前的中级锦囊也告诉她，要充分利用玩家身份，利用她的外挂。

也许，继续攻略下去，她便可以完善新生，实现两全其美的理想？

可是刚刚出现的那个礼包……让她很迷茫。

玩家的外挂，就像是恶魔的诱惑，让她望而却步。

现在她对这个世界以及里面的npc，感觉太真实了，已经没有办法跨越良心的障碍利用他们了。

她甚至排斥攻略他们这件事，因为她虽然不会亲手杀死他们，但是她的攻略会导致他们的死亡。

遵从自己的内心的话，她不愿牺牲他们。

张还眼眸细微地弯了弯，就好像看透她的内心。

但他对此不打算说什么。

预言家很平静很淡定地牵起路苼苼白嫩纤细的小手，摆弄玉器一般摆弄着她的指尖。

路苼苼静静看着自己的手躺在那只比她大了好大一圈的手上。他的手掌细长得可怕，像是操控傀儡的艺术家，在灵巧地挑动看不见的细丝。

就好像她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就好像他来自她外面的世界。

路苼苼轻声开口：“你能给我讲讲真实世界么？”

“唔……”

意味不明，似乎有点愉悦又有点苦恼的声音。路苼苼不由抬头。

这一次，张还笑得开怀，笑得别有深意，笑得像是仙灵误入凡尘一般生动。

他笑得低下头，银丝抚过路苼苼肩头，柔软滑凉。

那个笑容太美，路苼苼忍不住看呆了，手好像自己会动，不由自主伸过去摸了下对方的发丝。

像云织的锦缎，很缥缈，很温柔。

对面的镜子里，银白色的发丝和路苼苼身前的黑发交错纠缠，纤细的线条柔顺穿插，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神仙垂首，薄唇轻碰女孩的额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