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罪魁祸首（1/1）
墨弥朔半垂着头，冷眼俯视着她：“这些人和你应该没有关系吧？”
又是试探！
安檀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笑容依旧，声音却冷了下来：“王爷，您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绝无害人之心。”
她有些奇怪，又有些无奈，不明白墨弥朔对她的偏见何以如此之深。
“那日在寺中，你是如何跟踪放火之人的？”墨弥朔收回视线，放眼远眺，暗夜万千灯火落在他眼睛中，灿烂的像是另一条星河，美丽却又冰冷。
“气味。”安檀毫无隐瞒地将她之前嗅到那股奇特味道说明，而后又补充道：“今日我们下山时遇到的也是那人。”
墨弥朔的眉眼微微蹙起，望远方久久无言。
“王爷早知净慈寺的空念大师与容贵妃有关联，所以才大费周章命我前来此处，试探我是否私下将你曾蓄意刺杀容贵妃之事上报。”
安檀抬头看着墨弥朔，他被夜色和灯光勾勒出的侧脸锋利峥嵘，纵然款袍绶带，依旧掩盖不了他身上那股锐如刀剑的凛然之意。
“若是我与容贵妃有勾结，必然会将此行告知容贵妃，并与之联合，在此处布下陷阱，等你自投罗网。”安檀心中雪亮，这就是为何墨弥朔屡屡怀疑刺杀与她有关的重要原因。
他孤注一掷地将自已置入危险之地，即是为了测试她，也是为了对付她身后的容贵妃。
“王爷，我并不想加入这些凶险无比的深宫斗争，也不必想成为某人的尖刀，去烧杀抢掠，此次追杀，就算真是容贵妃所为，事情也定然不是从我这里泄露出去的，王爷应该自我反省才是。”
安檀的伶牙俐齿在此处发挥了巨大作用，墨弥朔虽并未相信她，但心中显然也松动不少。
她见状，便趁热打铁，又道：“而且上次遇袭，那些杀手对我可是半分怜惜都没有。”她背靠容贵妃是为了活得更好，而不是死得更快。
墨弥朔的视线冷冷清清地在她身上走了一圈，没有说话。
安檀弄不清楚他对自已这番情真意切的剖白有何看法，便挂着笑脸向他凑了凑，准备开口相问。
然而墨弥朔却一改常态，忽然用手揽住了她的腰，状似亲昵地半拖着她朝着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走去。
“有人！”他的声音清风般掠过，谨慎而又冷静。
安檀顺势将余光往一侧扫了扫，在摊贩热情地介绍下，不动声色地随手拿起一盒香粉，打开后轻轻沾了一下，凑到鼻尖嗅了一下。
一阵熟悉的，未能斩断俗缘的檀香袅袅而来，瞬间便压盖了香粉的气息，蛇一般缠绕上来。
“香味！”安檀低声惊呼。
墨弥朔瞬间意会，抱着安檀的腰，转身便走。
“哎，你们还没付钱呢？”那摊贩急声大呼，引得街上众人纷纷回首。
安檀随手扔还一块银子，拉住墨弥朔的手，扭身挤进了人群密集处，快速朝庙会尽头而去。
人群中的杀手也不再隐藏，缓慢拔出腰间武器，急速跟了上来，却被周围摩肩接踵的香客阻挡，一时追击不上。
然而就在这时，长街尽头猝然响起一声惊呼，惊声喧哗流水般蔓延而来，随之而至的还有一道黑色人影，鹰隼一般从人群头顶飞踏而过，所到之处，众人辟易。
安檀寻声回头望了一眼，心中当即悚然，没想到那个杀手追击不成，竟会选择自天上而行，带着一身奇怪的香气，向他们扑击下来。
“后退！”墨弥朔挥手摒退安檀，“呛啷”一声拔出长剑，上前一步，凌风斩击在虚空，刀剑猛然相击，迸射出灿烂的光华。
“救命啊！”激溅而出的杀意向外散开，周边群众短暂静默片刻，随即惊呼而起，流水般齐齐向外退去，硬生生在摩肩接踵的街道上让出一大片空地。
“不要恋战！”安檀的视线在周围一扫，觑见几个在人群中奋勇向前的双手，正快速包围过来。
墨弥朔且战且退，黑影宛如跗骨之蛆，紧紧跟随，手中弯刀犹如净慈寺中的弦月，锋锐冰冷，向他们步步紧逼。
安檀望着对方手中样式奇特的武器，心中陡然一动，她向后一步退至身后由众多灯笼营造的光明中，借助倏然蔓延到杀手脸上的光芒，看清了那张隐藏在黑衣之下的脸。
高鼻深目，圆月弯刀，此人乃是北境游牧族人。
此时两国正在边境交战，东篱国兵强马壮，打的游牧人节节败退，游牧人正面不敌，便想出了这等下作法子，派人勾结内奸，趁机除掉敌国重臣。
须知，东篱对外用兵，几乎是墨弥朔一手促成，游牧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看到杀手面目的瞬间，前因后果闪电般在安檀脑海中串联起来，她终于知道让她背了那么久黑锅的罪魁祸首，不仅冷笑了一声。
不远处，那鹰隼般的视线再度落在她身上，奇怪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游牧人杀手从墨弥朔身上找不到漏洞，便转换目标，朝安檀攻来。
“来得正好！”安檀眼神凛然，死盯着那柄弦月般的弯刀，在刀光即将落下之时，忽然扬手一挥。
仕女装夸大的袍袖蝶翅般陡然绽开，卷起一阵清风，携带着一阵香气扑鼻的灰雾，劈头盖脸地向杀手逼去。
杀手去势极快，想要躲避，却已然来不及，那盒细腻轻柔的香粉化成一片尘埃，迷住了他的眼睛，彻底剥夺了他的视野。
趁此机会，墨弥朔风一般卷席而来，手中长剑倏地倾泻出一片月光，干净利落的掠过杀手脖颈，带起一道朦胧的血雾。
人群尖叫着潮水般退走，原本拥挤地街道瞬间空旷起来，冷风卷着雾在地上打着旋儿地奔走，隐隐有奇特的香味扑鼻而来。
安檀忽然明白那杀手身上六根不净的檀香味是怎么回事儿，敬神礼佛的檀香沾染了血腥，自然就罪孽深重起来。
一旁的墨弥朔没有给她太多感慨的时间，他处理掉杀手之后，立时转身，拉着安檀奔入了庙会尽头的无边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