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 102 章（1/2）

宁姨娘无依无靠,如今连唯一照拂她的宁老太君也过世了,柳景泓又是个薄情的,后宅之事一概不理,宁氏想要对付宁姨娘，还真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所以她虽关着宁氏，却根本没怎么上心,门口不过两个寻常婆子看守着。

柳荫原本是三府的姑娘，如今又是王妃的身份,那宁氏关着宁姨娘对外宣称她为宁老太君抄写《往生咒》并未说不允许人探视，是以柳荫很容易就进去了。她也没想遮掩,就那样明晃晃地进去了，横竖柳神珠的事情，宁氏不敢拿出来闹,就算知道柳荫来见宁姨娘了，她也不能怎么样。

柳荫走进飞鸾小楼的时候,宁姨娘正焦急地在房中来回踱步,听见脚步声霍然回头，看见是柳荫，忙快步上来拜见。

柳荫瞧了一眼宁姨娘，她长相虽不十分美貌，可以往也是颇有几分小家碧玉楚楚动人的风韵的,曾经在柳景泓跟前也算是个得宠的，可如今……穿着一袭半旧的淡青色荷花刺绣瓷襦裙，披头散发,素面朝天，脸色发黄，形容憔悴……

“姨娘这么着急地请我过来，到底所谓何事啊？”

柳荫手执团扇轻轻地摇着，淡淡地说道，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宁姨娘见柳荫这般神情，心中打鼓，心里想着这柳荫从前在三府的时候性子便有些冷清，不同他人来往，以往她也从未跟她亲近过，这一次贸然求上门，只怕人家未必肯帮忙，如此一来，心里便有些犹豫。。

柳荫见她许久不说话，便道：“今日是祖母的二七，家里在莲华寺为她老人家做水陆道场，如果姨娘没事，我且先去了。”

柳荫说罢，转身欲走，宁姨娘见状，连忙将人拉住，好不容易将人请来，不论如何，总该是要求上一求才知道结果如何，如此，少不得厚着脸央求：“王……王妃，我有事相求。”

柳荫想也不想立刻回道：“姨娘有什么事情，去找三伯父便可，怎会来求我？”

宁姨娘忙道：“这事只有求王妃娘娘才有用。”

柳荫看了一眼宁姨娘，道：“姨娘，若是我拒绝呢？”

宁姨娘道：“王妃，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为何你就直接拒绝我了？”

柳荫冷笑道：“还能有什么事情？左右不过是妻妾之争罢了，从前你有祖母护着，三伯母不能把你怎么样，如今祖母去世，她想要对付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姨娘，非是我无情，你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从前我在三府是怎么个境况，你最清楚，如今我好不容易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你们的事情，我真的不想管。”

说罢，还是转身欲走。

这一次，宁姨娘没有拉她，而是在柳荫即将跨出门槛的时候，大喊说了一句：“老太君是被气死的。”

柳荫闻言顿住脚步，转过身，圆睁的杏眸犀利地看向宁姨娘，“你说什么？”

宁姨娘不满红丝的眼睛里头有泪水滑落，嘴唇嗫嚅着喃喃重复了一句：“我说……老太君，她是被气死的……她是……被我给气死的……”

宁姨娘喃喃说着，沉浸在苦痛之中，仿佛失了魂一般，但随即，她又立刻清醒过来，立马改口说道：“不……不是我气死的，是大姑娘，是大姑娘气死的老太君。”

果然如柳荫所料，宁老太君的死跟柳神珠之事有关。

柳荫瞳仁微缩，收回脚步，重又走回屋内，紫鹊在后头吱呀一声将门关上。

柳荫缓步踱到宁姨娘面前，盯着宁姨娘，眼神带着从未有过的锐利锋芒，宁姨娘见了心中发憷，身子向后微微颤了一步，随后，竟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哽咽着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我没想过要害老太君的……”

柳荫不理会她的哭泣，冷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宁姨娘犹自在那儿呜咽，柳荫发狠，又厉声重复了一句：“说！”

宁姨娘顿时止住哭泣，幽幽叙述起来：“前阵子老太君病中，一直想吃家乡的粳米鱼肉粥，我便每日为她熬煮，每天早上辰时，我都会亲自去东市菜场挑最新鲜的鲈鱼，一天早晨，我跟我的丫头晴儿在东市买鱼的时候，被一个人撞了一下，当时菜场里人很多，并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回来之后，我们却发现，菜篮子里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写字‘今夜子时，柳神珠和白牡丹相约五里亭私奔’……”

宁姨娘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当时我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本来我是不信的，大姑娘……那样一个人物儿，眼界那么高，又是那般自傲，怎会与一个戏子私奔？……可是后来，我细细想来，那段时间大姑娘的确是形迹可疑的，这一点，不止是我，府中不少人都有所察觉，夫人以往那么宠爱大姑娘，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可是那两天却突然发了恨将她禁足，岂不透着古怪？我越想越不对劲，便借着送糕点为由去了栖凤阁，可是那里的婆子丫头根本不让我进去，我越发起了疑，便故意让五姑娘带着她的白猫跑去栖凤阁玩，然后暗中让她将白猫放进去……王妃是知道的，大姑娘自小最怕的就是猫……然而这一次，这白猫窜了进去，过了好半天，才见栖凤阁里头的小丫头将猫扔出来骂了几句，所以，我便笃定大姑娘不在府中。”

“于是，你便相信了那字条上的内容，将此事告诉了祖母？”

柳荫替她说了接下去的话，宁姨娘默默地点头，闭上眼睛，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只是你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因此而害了祖母。”柳荫叹道。

宁姨娘睁开眼睛，满脸愧悔悲痛，“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阻止大姑娘，没想到会是这样……”

柳荫当然相信宁姨娘不是故意的，宁老太君是她在柳家唯一的靠山，她死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她只是有一件事情不明白，“就算柳神珠要与人私奔，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祖母之所以高看宁氏，全是因为她生了一个衔玉而生凤命在身的柳神珠，如果她走了，宁氏自然也会跟着失宠，而祖母待你自来不同，宁氏失利，你自然就会得利，有何须行此费力不讨好之事？”

宁姨娘惊讶地瞠大眼眸，一时间连礼仪都忘了，称呼柳荫为，“三姑娘”，然后问道：“你知道私奔意味着什么吗？”她定定地看着柳荫说道：“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呀！！！若是事情败露，被旁人知晓，整个柳家的姑娘都要跟着遭殃，你如今已嫁做王妃，二姑娘和四姑娘也都有人护着，那我女儿呢？我女儿怎么办？她才不过八岁，大好的人生都没有开始，你让她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