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告癞子（2/2）

受过癞子催债的，受过癞子欺辱的，受过癞子抢掠的……今日全都来了。

他们怕太过招摇惹人注目，就躲在人群里。

有的眼眶红肿，有的浑身发抖，有的脸色铁青捏紧拳头，都等着看癞子的下场。

白鱼口作为桐州州首府，之前曾屡次发生□□案。

州牧使沈从俞就极为重视，虽然多件案子的报案人都曾指证贵和坊的癞子是作案人。

但每次审案判决时都突发变故，不是受害人自己放弃上诉，就是证人临时又改了口供。

没有证据，报官人都不追究了，官府又如何判处？只能任人大摇大摆地走出府衙。

沈从俞一直都知晓癞子这个毒瘤的存在，也知道那些案子大多和他有关。

但癞子背后的人，手段频出，软硬皆施。

那些受害人，性子软的花钱摆平，硬茬子就用其亲友威胁，迫使受害人、证人改供。

查不到确切的证据，导致很多案件没有进展，无果而终。

他作为州牧师，没有证据为百姓将这颗毒瘤拔除，心中自责不已。

所以，昨日知晓又有人报案，指控贵和坊的癞子时，他当即决定接过这个案子，亲自审问。

听衙役说过牢狱中癞子的伤势，他对这位敢于反抗还击的女子十分钦佩。

心中也生出些许期盼，期望这位报官人能坚持立场，将癞子依律处置。

时辰已到，只有徐禾禾一人进入府衙大殿，其他人都留在衙门外等待。

虽身在衙外，但也能看清里面场景，听得清说话声。

沈从俞身穿官府，头戴官帽，手拿审案石，高坐在大堂案上俯瞰众人，威风凛凛。

徐禾禾跪在下方，低头垂眸，双手捧着诉状，将之举过头顶。

不多时，有衙役取走她手中的诉状，递交给沈从俞。

沈从俞翻开诉状阅览，字迹工整严谨，言辞精辟犀利，事情缘由、经过清晰明了。

眼中滑过赞叹之色，有了这封诉状，只要报官人不反悔，对癞子的判决已有了一半成算。

随后，命衙役把关押在牢狱的癞子一行人带上堂来。

癞子一行人好不狼狈，待在牢狱一夜，脸色灰扑，衣裳污浊，浑身散发着一股馊腐味。

癞子的肩部被砍了一刀，因徐禾禾当时下手又狠又重，这道伤痕深可见骨，如今用白布包裹着，鲜血渗了些出来，看上去有些瘆人。

但这还不是他身上最重的伤。

伤得最重的是他的下身。

府衙收押他时，因场面惨烈，还找了大夫给他处理伤势。

肩膀处的伤口进行简单的止血包扎，但是身下的伤着实无能为力。

大夫剪去癞子裤子时，也被血糊淋剌的下身吓得双手发抖。

为医多年，从没见过那么残酷惨烈的画面。

血浸湿了裤子，大腿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翻看时不小心碰到裤衩子，一坨青筋红肉猛地就从裤里掉出来。

差点吓得大夫差点原地跳起。

沉下心，再仔细一看，原来那掉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一个肾囊。

寻常人饱满圆润的两个子孙袋，这人身上就只剩一个了。

另一个干扁无货，子孙空空如也。

这样的伤势大夫也无能为力，只是简单敷了药。

之后，癞子就同他的小弟一起被关押在牢狱里，直到被沈从俞宣见。

被抬出来时，他脸色阴翳苍白，头发杂乱，眼睛通红满布血丝，像半个恶鬼一样。

上来时不肯跪下，被身后衙役强制压住才磕头跪拜。

动作大，又扯到身下伤处，仅一下，就痛到魂魄深处，捂着下身颤声哀嚎。

在外边看热闹的人也瞧出了异样，不知道是谁大声笑道：“活该！就该断了他的子孙根。”

人群里笑声、嘲讽声、议论声吵吵嚷嚷的，好不激动，好不欣喜。

沈从俞清清嗓，掩平微提的嘴角。

他是州牧使，纵使心中也是同百姓们欢畅痛快，但还是不好当堂显露出来。

惊堂木“啪”地一声拍响，肃言道：“安静！”

接着又说：“白鱼口半月湾村徐禾禾状告贵和坊开场诱引赌博，经寻累月，聚集无赖放头，抽头……以白鱼口徐家房契送交贵和坊，至钱以归，且约定年末必定还本利以赎……然贵和坊每月取利过七分，侵占家宅……”

“贵和坊癞子横行街头，抢占妻女，意□□……”

“可认罪否。”

癞子讥讽不屑地看向众人，嗤笑说：“连我姓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告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他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狰狞凶横，眼睛更是狠狠地瞪向堂上众人。

沈从俞见此人倨傲无礼，也不甚在意。

他今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从严惩治此人。

“既无辩解，据梁夏律典，判笞五十，流放永州。”

癞子见堂上之人竟然真敢宣判，暴戾地吼出：“我乃宁县段家二十……”

然，话还没喊全，就被一道沉稳雄厚的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