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回城（1/2）

林影死死地盯着沙摩，眼睛微微长大，抿着唇，而楚清河却是一脸淡然地拿起那只酒杯，借着营帐顶部透过来的光，看了看杯身上的纹路，像是早已经预料到现在的结局。

“我与小将军投缘，不如小将军在这里多陪我几日？”沙摩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看着林影，但声音却依旧懒散。

“沙摩，你说是要和谈，我抱着诚意过来，你为何背信弃义、出尔反尔？”林影厉声斥责道。

沙摩嗤笑了一声：“小将军，你是带兵打仗之人，怎么会不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

林影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俯视着沙摩，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兵不厌诈说的是战场，但是不是处处都当视为战场。”

沙摩撇过脸去，不再看他，脸上依旧带着不屑。

“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小将军不如想想该说些什么，才能让我留你一命。”

天空中恰时传来几声鹰唳，惊空遏云。

林影死死地攥住双手，问道：“阁下为何不取信于人。”

“呵，信用，是最没用的东西，小将军太天真了些。”

原本一直沉默的楚清河开了口：“那我们也和可汗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站起身，立在林影身侧。

林影手中的短匕已经抽了出来，刀锋垂向地面。

沙摩忍不住开口嘲讽道：“难不成你想一个人冲出去？省省力气吧。”

但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或许只是一盏茶的功夫，或许时间更短。

营帐外跑来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单膝下跪，抬头看着沙摩，满脸忧色。

“大王，粮仓失火，那边的人手不够，离水源又远，这可如何是好？”

句丘部远离水，而其粮仓为了背风，建在琴山向阴处，与那里最近的水源地，被朔北守军派人把守。

原本懒散斜倚着的沙摩也站起身，瞳孔微睁，愤怒与不可思议交织在他的脸上，但是又极快地被他压制下去，换上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们会采取这一招。”

“过誉了，以牙还牙罢了。”楚清河拱了拱手，回应道。

而林影则变得沉默了许多，安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一阵兵甲碰撞声再次传来，一人掀开了营帐，站在门口，向着林影抱拳。

“末将陈禾，来接林将军回城。”

林影再次开了口，但声音却有些沙哑，喉咙中连吐字发生都变得有些艰涩。

“我无意于破坏原本的和谈，因而再问阁下一句，两方能否止战。”

沙摩的额前绕了一圈金饰，中间镶嵌了一枚翠绿的宝石，和他的瞳孔相映，发着幽绿的光。

他勾了勾嘴角，低笑了一声，学着林影的样子，给她行了楚国人常用的礼。

“方才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做出些对不住小将军的事情，还请小将军见谅，和谈一事，既然已经谈好，自然更改不得。”

楚清河听闻此言，补了一句：“签字画押，停战一年，城外设市，以物易物，可汗说的可是这些？”

“是，自然是这些。”沙摩接自然，但是却能够听到他牙齿龃龉的细微声音。

楚清河自然地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借了笔墨，拟好了契约，一式两份。

又大步走向沙摩，双手呈递到他面前。

虽然动作谦卑，但是身上依然又隐隐然孤傲之色，如高山立松，临崖听雪。

沙摩的动作坦然，像是没有做过方才的所有事情。

“我不认识你们楚国的字。”

“那便请可汗找识字之人来看看，这契约是否有问题，毕竟粮仓失火，可汗应当更着急一些。”

楚清河不卑不亢地回应，手中的纸笔未收，仍是递在那里。

沙摩挥了挥手，叫来身后的靳姬。

靳姬双手接过，细细察看一番，向沙摩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