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烟花（1/2）

一双手搭在了屏风上。从屏风之后走出来一个男人。他身材高大,有着白橡色的头发和一双奇特的彩色眼睛。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相比起童磨数日前记忆里的样子，现在这里发生了许多变化。

到处都十分整洁，被精心打理过。窗台上的那盆小草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瓷瓶。窗框重新上了红漆，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掉了。可以想象自己应当离开了许久。

童磨能听见从外面传来的嬉笑声,于是他走出房门。

长廊上,一个女孩正躲开另一个女孩的手，不让她把那朵黄色的小花插在自己头上。

都是童磨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

他想，原来她们在为了这朵花笑。

女孩们见到童磨从本该无人的房屋里出来,一下停下了欢笑,呆呆地看着他,像是没反应过来。

童磨温和地对她们说：“笑吧,别为了我停下。”接着，他弯腰把那朵花插在其中一个女孩的耳边。

他问：“你叫什么呢？”

女孩下意识的回答：“小奈……”

童磨就道别了她们，继续向前走。

到了过去香客们来拜他的地方,童磨看到许多年纪不大的孩子在像刚刚那两个女孩一样打闹。

本该放在正中的巨大金色佛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肚的泥塑菩萨,亲和地盘腿坐在地上。祂像是笑着看面前那个男孩追逐一只母鸡。

离开了他，一切也照常继续发展下去,而且变得更好。

童磨想：“对于大家来说，我和那尊佛像没什么两样吧。离开了我,他们还可以用别的去欺骗自己。‘这个神不行的话,就换另一个吧’，也许真的是这样。”

他站在那看了一会儿，少年还在吵吵嚷嚷地到处追那只母鸡，童磨从那张张牙舞爪的脸上看到了点熟悉的影子。

那是琴叶的孩子吗？

“是童磨大人……吗？”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

“是我呀。”童磨把视线从那个少年的身上转移到身后的琴叶上。

他一看到她就说：“琴叶，你老啦。”

琴叶睁大了眼睛。童磨看见她哭了起来,走上前去抚摸她的肩膀。

“因为……已经过去九年了啊，童磨大人。”她的那只绿眼睛还是和从前一样明亮。此时，它饱含着泪水。

童磨怜悯地看着她，说：“真对不起。”

“还以为……要一辈子都见不到您了。”

童磨轻快地说：“琴叶想太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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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叶对童磨说了许多事情。她是如何在这里和这些与她有着相似命运的人一起生活的，又是如何同他们相遇的。

说到最后，她问：“童磨大人还记的那个故事吗？”

童磨充满耐心地听她讲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他说：“哪一个呢？”

“‘大家都是穷苦的人，十分理解彼此，最后一起得到了幸福’。我和大家都很喜欢这个故事。我们也下决心，要和故事里的人一样，相互支持，得到幸福的结局。”

童磨他想起那个真正的结局，微笑起来，轻轻地说：“琴叶很努力呢。”

琴叶摇了摇头：“一开始，大家过得很艰难。我们没有可供耕种的田，即使拼命编制箩筐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轻松。”

童磨同情地说：“真是辛苦。”

“可是，童磨大人……有一天，伊之助不小心打破了那座佛像——您还记得吗，它是金色的。那里面都是金银。”她看着童磨的眼睛，想是想从那里得到答案。

童磨毫不惊奇。父母从前做那些事，只是躲着别人，却从未对他隐瞒什么。记忆中，似乎是有这么回事的。

他故作惊奇地说：“哎呀，那还真是幸运呢。”

“童磨大人不知道这回事吗？”

“我想，是哪个好心人留下的财富吧，”童磨笑着说，“尽管用吧。”

“……总之，大家就靠着这样一笔意外之财慢慢变好了。好多人把这些钱当作是佛祖送来的恩赐，我们又立了一尊佛像，”她看上去有些羞愧，“不如从前那个好。”

童磨说：“我倒觉得看上去要亲切许多呢。”